而以前的那些说归说,只有这一回才是真的触及到她心里隐藏至深的秘密。
楚融头次生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冷了脸扭头看向梁锦风,反问道,“难道不可以吗?虽然桑青草原的归属权一直备受争议,但毕竟桓城是大晏版图之内的领地,为了尽可能避免将来的麻烦,还是现在就找个能做主的人来谈上一谈的好。”
“你还真是打着他的主意。”梁锦风轻笑一声,神色幽远看着远处的天际,“可是安阳,国土疆域关乎一国荣辱和一国之君的脸面尊严,你要从他们手上接管桓城,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可以凭借武力强行占有——秦、晏两国的关系不比当年的西楚和大秦,想要如祈宁城那般相安无事怕是不容易的,日后如果晏氏不肯善罢干休,纷争不断的闹下来,未必就是好事。”
大晏和西楚之间素无交集,而秦、晏两国之间常年来虽然一直都有往来,可之间关系却是若即若离,并不十分稳定。
如果因为一座桓城而造成三国之间大的纷争,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按理说楚融的性子虽然乖张,却不是这么莽撞不计后果的个性。
何以——
她会对一座桓城执念如此之深?
梁锦风心里起了很大的疑团,深深的看着楚融,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楚融心思烦乱的抿抿唇,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才语气不轻不重的玩味一笑,“天下疆域之大,保不住他就舍得了呢?”
天下疆域之大,这么多年,他可曾还是会如当年那般对我?任我予取予求?
还是世事变迁,我早已经不在他的记忆里了。
这样想着,楚融不觉自嘲的苦笑一声,笑过之后又恍然发觉这种情绪实在不合她的性格,眸光一闪,立刻又恢复了之前欢畅而从容的步履快步往军营之中走去。
梁锦风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的夜风里看着她的背影——
她依稀永远都是快乐的,并且很认真的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这份快乐和自在。
她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女子,身上自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感染力,而能见她每日里这般肆意洒脱的活着,实则也是一种难得幸福的感受。
所以他愿意不遗余力守护她的这份随性和自在。
可是今晚的安阳,与以往相比,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了?
梁锦风抿抿唇角,随即收拾了散乱的情绪跟着走了进去。
七日之后,桓城之地出自樊泽之手的战报被八百里加急递送回京。
早朝过后的御书房里,付厉染手持杯盏从容的品茶。
不多时,外间步履匆匆,黄袍加身姿采绝艳的晏英走了进来。
“小舅舅!”见到付厉染,晏英便是微微一笑,一边往桌案的方向走,一边道,“方才临时有事去了趟皇后宫中,让你久等了。”
付厉染端着茶碗,却也未起身行礼,只是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弯起唇角笑了笑,“听说是皇后有喜了,太子之位空悬了这么久,那些老臣们总算是可以消停了。”
早些年付太后把持朝政后宫,晏英立后纳妃的事情一直没当紧,等到他自己亲政以后,虽然先纳了两名妃子以定朝臣之心,但正宫皇后的位子却是一直拖到三年前才正式定下来,如今对这皇后的第一胎,自然是看重的紧。
“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想到那些循规蹈矩的老臣,晏英只能无奈的摇头。
他走过去案前从一堆折子里挑出一份,然后转身回来在付厉染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把折子推过去,“镇西将军新近递送进宫的折子,桓城那里的事,小舅舅提前应该已经得了消息吧?”
付厉染放下茶碗,接过那折子粗略的扫了眼就重新扔回桌上,神色淡淡的不置可否。
晏英重新把那折子捡起来,在掌心里拍了拍,玩味笑道,“七天之前,她刚到桑青草原就先射杀铁骑军主将,冯广更是被气的临阵吐血,这会儿还卧床不起。紧跟着又用三千弓箭手于桓城南城郊外屡次拦截军中粮草,这个丫头当真是敢想敢做,是生生的要把樊泽逼到弃城为止。当真是楚皇那两口子把这丫头宠坏了,朕瞧着她这架势,比她娘当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偏偏她那么个身份,别说樊夫子了,朕就这么想着都觉得头疼。”
“由着她在军中挂帅,这萧羽什么时候也跟着改了脾气了?”付厉染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眼中神色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关三国,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如果只为玩闹,就太过分了点儿!”晏英想来却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