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木兮站在原地,望着刘捕头疾步离去的背影,脑子里却是他留给她的五个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肘。魏仙儿这是怀疑她了吗?
她缓步走到回廊尽头,看着荷缸的水面倒映着自己的脸,指尖轻轻抚过眉眼,哪里还有曾经的影子?曾经的夏问曦,早就死在了大火里,从皮相到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早就不是最初的自己了。
可是薄云岫似乎认出来了,但没有说破,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她肆意妄为?又或者他是真的不肯定,想等着她自己露出马脚?
然后呢?
还想像当年那样,赶尽杀绝吗?
沈木兮不敢肯定,她只是想要过平静的日子,什么勾心斗角,什么争宠争权,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抬步进了厨房,捋起袖子,她得给孩子做点好吃的,这两日真是够闹心的,孩子都没好好吃一顿,她这个当娘的很是心疼。
好在县太爷为了讨薄云岫欢心,什么东西都往厨房里塞,是以厨房里什么都有,连新鲜的笋和蕨菜亦是每日都备着。如今这个时节,笋已经快过季了,蕨菜也是最后一季,估摸着是最后一批了。
揉绿豆粉皮,切成三角形,备用,挑最嫩的蕨菜,笋剥壳留嫩头,对半切开,焯水,沥水放凉;鳜鱼抹片切丁,青虾剥壳挑线切丁,鱼虾肉入锅蒸;加麻油、生抽、盐、胡椒末调匀成馅。
一勺馅料一片皮,蒸锅上桌,配一碟蘸醋。
新鲜美味的“山海兜”便算做好了,每人都有份。虽然数量不多,但材料足够新鲜,最适合一早起来吃,鱼虾佐鲜,野菜拌之,满嘴鲜滑。
因为托盘太小,每次只能装两碟,沈木兮只能先把沈郅和春秀的份儿送去。
沈郅最爱吃娘做的山海兜,闻着香味就眉开眼笑,来不及蘸醋就往嘴里送,却因为烫了舌头满屋子跳脚,把春秀逗得哈哈大笑。
“你们吃着,我去给隔壁送点!”沈木兮笑道。
“放心,我看着郅儿。”春秀塞了一嘴,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好吃!”
可是回到厨房,沈木兮却愣了一下。
“我的早点呢?”沈木兮快速翻找,长腿跑了?虽然厨房里也有厨娘,但是这些厨娘多数是拿了材料去离王的院子里打理,为的是保证菜肴的新鲜,万一菜凉了是要吃板子的,所以不太可能会动她的东西。
何况就算要动,也会跟她说一声,不至于偷偷摸摸的,就是两碗早点而已!
“真是奇了怪了!”沈木兮不悦,偌大的府衙,还跑出个偷吃的贼?没奈何,她只能重新做,好在她手脚麻利,倒也不费太多功夫。
刘捕头午饭后就把药送来了,叮嘱了他们几句,又急急忙忙的走了,好似是廖氏医馆有了动静,好像是有人看到廖大夫回来了。
“娘!”沈郅撇撇嘴,“我总觉得有问题,之前我去看过廖氏医馆,里面有打斗的痕迹,但是被人遮掩得很好,所以……”
言外之意,这廖大夫师徒,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如今说人回来了,多半有可疑。
“外头不安全,咱们没办法自保,所以得安安生生的待在这里,要不然大家一边得保护我们,还得腾出手去对付恶人,会手忙脚乱的。”沈木兮拍拍儿子的肩膀。
“郅儿记得!”沈郅点点头,然则下一刻神情骤变。
顺着沈郅的视线看去,沈木兮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宜珠,宜珠含笑往里头走。
春秀第一时间挡在了沈木兮跟前,这人是那侧妃的奴婢,春秀自然是满心防备,“你来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再敢使坏,别怪我不客气!”
“我家娘娘因为小公子的事情而跟沈大夫有所误会,是以今日娘娘备了茶点,想请沈大夫过去一叙,大家化解误会,握手言和!”宜珠行礼,言语间极尽恭敬。
握手言和?
沈木兮仿佛想到了什么,“沈木兮本不敢拂了侧妃娘娘的好意,但乡野女子不懂什么礼数,唯恐言语不慎惹怒侧妃娘娘,还望姑娘回了你家主子,就说沈木兮多谢她的美意!”
宜珠面上一僵,但还是好言相劝,“沈大夫还是在计较娘娘和小公子之事?大概沈大夫还不知道,娘娘为何会如此激动,尤其是在小公子身上。昔年娘娘身子不好,王爷倾尽全国之力才保住了娘娘腹中骨血,但生产时,娘娘还是血崩了。”
心,有些发闷。
沈木兮面色不改的站在原地,听着宜珠娓娓道来。
“当时娘娘命悬一线,得亏得了天材地宝才救了娘娘性命。”宜珠轻叹,“所以小公子是娘娘用命换来的,至此之后,娘娘身子虚弱,再也无法生育,是以王府之内再无子嗣,王爷膝下也唯有这么一个孩子。奴婢说这些,并非是炫耀,只是请沈大夫能体谅一个母亲护根的心思。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离王府!”
“她生孩子不容易,关我家郅儿什么事?她知道护根,难道就能拿别人的命根子出气?”春秀冷笑,“真是歪理处处有,就你们特别多!”
宜珠瞪了春秀一眼,冲着沈木兮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沈大夫,去不去是您的自由,但娘娘嘱咐过奴婢,若是您去不了,那奴婢也不必回去了!什么时候请到了您,奴婢就什么时候回去伺候,否则奴婢就跟在您身后,直到您点头为止!”
“哎,我这暴脾气!”春秀气得直捋袖子,“小丫头片子欺负人是不是?还威胁上了!”
“春秀!”沈木兮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