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是下官唐突了。”
蹇义尴尬一笑,随后道:“国师有什么安排,只管使唤下官,只要下官能做到的,必定做到。”
李逍笑道:“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也就不客气啦,你身处吏部,朝中官员的情况你应该都一清二楚吧。”
蹇义道:“是国师,吏部掌管官吏的任免、升降、调动和考核,这南京每一位官吏,在礼部案牍库中都有存档。”
李逍道:“那就好办了,你将这南京上下大小官员,出生当地世家的官吏,或者有牵连的官吏的名单誊写一份,给本国师送来。”
闻言,蹇义惊讶道:“国师,这不好办啊。”
李逍道:“有什么不好办?”
蹇义道:“这里面人数众多啊,官员还好,下面各县的吏员,那几乎都是有关系的,三天三夜也抄写不完,而且这番兴师动众,吏部的其他官员也都知道了,虽然下官不知道国师您打的什么主意,但这样无异于打草惊蛇,下官怕对你之后办事不利。”
蹇义这家伙算是真的上贼船了,因此帮李逍考虑了许多。
“还真是啊。”
李逍想了想,道:“那这样,吏员就不抄了,抄写官员就行,记住,别让其他人发现了,能做到吗?”
蹇义想了想,道:“若是想不被人知晓,那下官只能到了晚上,官员们散值了,偷偷去案牍库去抄写,看守案牍库的吏员是下官本家的侄子,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李逍笑着打趣道:“本家的侄子?那事情就好办了,蹇尚书,你这是举贤不避亲是吧?”
“对对,举贤不避亲。”
蹇义借磨下驴,尴尬一笑道:“见笑了,实在是案牍库这重要的地方,最容易生事端,一出了差池,我这个尚书就要担责,用自家人更放心一些。”
李逍呵呵一笑道:“行吧,那就安排你去办,不过就算是侄子,也要当心,让他们口风严实一些,不要走漏了风声。”
蹇义点头道:“国师放心,下官能在吏部混这么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对了国师,就干这个,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暂时没了。哦对了。”
李逍突然回想前几日的谈话,道:“你说的那个雷雨会谈,梁先生的事情,是从哪里的得知的?”
蹇义左顾右盼,见没人,这才小声说道:
“是这样的,本来这件事情也只有这南京之地各家族的人知道。是下官一个弟子叫汤明诚,江宁镇麒麟乡汤家人。
许多年前一次乡试,是下官批的卷,批阅为乡试榜首,便拜下官为恩府,下官爱才心切,认了这个弟子。
此人才华出众,接连中举人和进士,不过因为是汤家世子,并未从官,而是回到家里打理家族产业。
说来也奇怪,汤明诚按理说不会从官,可一日突然上门造访,说想要从官,希望我能保荐他。
此人才华不错,下官自然答应了,又邀请他在府上多喝了几杯,谁知他喝醉了,就将此事说了出来。
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权当没听见罢了。”
这蹇义现在是知无不言。
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李逍问道:“汤明诚汤家背景如何?”
蹇义说道:“汤家那是麒麟乡的土霸主,整个家族依山而建,家里的子弟以及世代积累的佃户,怕是有一万多人,那边的事情,官府管不了,不过也不需要操什么心,该交的税收,他们汤家按时按点都会差人收上来送到县衙去。家里一直都出秀才和进士,全国各地都有汤家子弟任职,最大的官。好像是京城刑部的正五品的郎中。家里的女儿嫁出去不少都是官员,关系非常复杂”
普通家族里,出了一个知县,就足以耀武扬威了,更别提汤家里还有京城朝廷当差的京官。
正五品在李逍的眼里就是个小萝卜头。
那是因为李逍常年身居高位的缘故。
其实在老百姓的眼中,谁家有个县里的主薄,那都是不敢招惹的存在,更别提家里有五品大官,走路都带风,谁都不敢惹。
这样的大家族就是这样形成的,家里出官,家里的女儿都是政治联姻,盘根错杂,保证家族的利益。
“这个汤家,似乎有点实力啊,在南京城下面算是最大的一家吗?”李逍问道。
蹇义摇头,皱眉道:“当然不是,汤家算什么,还有许多比汤家更有实力的,国师你真要全部连根拔起,那些个权贵、公主、驸马、仪宾、郡王乃至您丈母娘也就是当今皇后徐家的人,这里面的利益网非常大,都能扯上关系,这可是南京啊,国师,你要不要再想一下子,这里面啊。”
蹇义仔仔细细将弊害都说给李逍听。
而李逍能不知道这些?
这也是历朝历代,王朝末年皇帝发现土地兼并太严重,想改革却无能为力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