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嫣直率一笑:“方才与世子夫人见礼时她也是如此说,可见您与她是感情极好的亲婆媳。”
“婆媳可比母女,自是亲近十分的。”赵瑾笑着请她落座。
拓跋嫣年纪虽小行事却有度,与赵瑾和周念慈寒暄起来客气有礼,言行与眼神皆未露出任何恶意,即使裴承州曾为打下漠北的主将之一。
聊了片刻,她这才开口:“今日冒昧登门,或许扰了夫人清净,只是实属无奈之举,望夫人勿怪。”
赵瑾没应她这话,只笑问道:“公主今日登门,是有事寻我?”
“夫人聪慧。”拓跋嫣微微点头,“我是个直性子,便直说了。”
顿了顿,她直接开口:“漠北有意归顺大齐,只是前日使团进宫与大齐皇帝的商议并不愉快,素闻镇国公夫妻慈悲心肠,不知可否为我漠北说和一二?”
宫中设接风宴的时间在半个月后,漠北使臣团自要先进宫拜见过永嘉帝,或许是他们当日试探过一二,对于大齐给出的条件不甚满意,这便想到了曲线救国。
裴西岭位高权重,更是国丈,帝后感情甚笃的消息他们一路听了不少,这便想走走裴羡的路子,且裴西岭本人在朝中话语权也不轻,若他愿意为漠北说和,他们便多一份希望。
拓跋嫣倒也有脑子,不提权势身份,只赞赵瑾夫妻善心,从而诉说漠北的不易。
“夫人也知晓,漠北贫瘠,百姓更是困苦,从前……他们实在无以为继,迫于生计才与大齐边疆的百姓起了冲突。”她苦笑一声,“也不怕告诉夫人,如今漠北愿意归顺,更多是百姓日子艰难,长此以往交战下去,任漠北将士再强悍都守不住,漠北疆土也会被战火波及,生灵涂炭,我们是带着十足诚心而来,也想为百姓们谋个生路。”
虽不排除卖惨的嫌疑,但她说得也不算假话,就赵瑾了解到的漠北,不至于像她口中那样连饭都吃不起,但也绝对不富裕,日子过得的确艰难。
不过不待她回话,拓跋嫣便继续道:“不瞒夫人,我此行便是带着和亲使命而来,人选目前未定。”
赵瑾点点头:“此乃朝堂之事,我一个后宅妇人——”
“和亲人选,镇国公府有插手余地。”拓跋嫣打断她的话。
“公主误会了,我镇国公府可没有这样大的权势,可左右和亲。”
“无碍,和亲一事,我也有选择余地。”拓跋嫣深呼吸一口气,“若我入后宫,余生便为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做她手中之刀,助她掌控后宫,若夫人不放心我入后宫,我可嫁裴三公子,保他余生安然富贵,助他仕途坦荡,青云直上。”
她看着赵瑾,继续道:“我知裴三公子才华横溢,前途敞亮,可官场瞬息万变,难保明日如何,且他不能袭爵,荣光权势到底弱上三分,若我嫁他,必可保他安然无虞,更进一步。”
赵瑾眼中闪过诧异。
漠北公主和亲,话语权也是相当大的,嫁个重臣之子也不是说不可能,而漠北自愿归顺,代表意义重大的和亲公主只会更受大齐礼待,她日后的夫君在此加成下也绝不会坐冷板凳。
不过赵瑾很意外她竟愿意做到如此地步。
周念慈也看了拓跋嫣一眼:“我夫君斩杀漠北将士无数,你便对镇国公府毫无芥蒂?”
拓跋嫣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愧疚,随即坚定开口:“两国交战,必有死伤,我若要恨,大齐皆是仇人,且当初是我漠北不对在先,漠北铁骑下也有无数大齐英魂,大齐肯不计前嫌接纳我们,给我漠北百姓生路,国仇亦可消弭。”
周念慈识人无数,自看得出她未曾说谎,由此对她也更多了几分欣赏。
愿以己身为自己子民谋算的和亲公主,当得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