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助兴的《卿云歌》,表达的是美德的崇尚和圣人治国,不偏不倚正好点中景元帝的心思,高兴之余更是诸多赏赐,亦可看出景元帝对项瑶的喜爱,溢于言表,也让身旁坐着的陈皇后微微变了脸色。
酒至半酣,皇上与众妃嫔离席,殿内余下众人尽兴。项瑶浅尝了梅子酒,未料到自己重生后的身子竟是这般不胜酒力,便到外头吹吹风,散散酒意。
玉明殿挨着偌大的荷花池,时近夏末,荷花已然开至颓败。晚风轻拂,解了些许烦闷之意。
“尝尝这个,能解酒气。”一抹声音清润含笑,伸手递上一小纸包,里头是用薄荷片制成的糖球,手持纸包的男子一袭莹白织锦,勾出瘦削的身形,领口高叠,外罩月白蝉衣,端的是玉树芝兰,一如当年初见。
仿若未散的酒意熏得人脑子昏沉沉的,项瑶不由得看着人走神,是了,这人生就一副多情样,那双眸子专注凝视时,便显了深情。
“蔺王殿下对项瑶有过真心么?”那句话,终究是在酒意下问出了口。是有过,而非是。
顾玄晔唇角绽了笑意,眉眼在宫灯映衬下愈发显得柔和,“你若不信,我愿掏心与你看。”
“好。”
顾玄晔凝着女子因微微仰头而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颈项,以至于忽略了她的回答。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正略是期待地看着,像是醉了,又好像清醒着,一时尴尬地杵在了原地。
“承诺,是要给的起,才出得了口。”一道清冷声音倏然打破二人之间的寂静氛围,宋弘璟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不远,阔步走到了项瑶身旁,“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项瑶亦是意外,却是很快垂眸,顺从地由他虚浮着作势离开,刚行了两步,就被拦下。
“还是本王送项姑娘回去罢。”顾玄晔凝着半路杀出来的宋弘璟,沉了眸子。
宋弘璟不动声色地阻在二人之间,对上顾玄晔未弱了半分气势,“顾夫人有所嘱托,臣必当亲自送回,倒是王爷,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似乎在四处寻您。”
两人呈对峙身形,双目交接,隐隐有火光乍现。顾玄晔蓦然兴起一丝硬抢的念头,却也只是一瞬,眸中闪过隐忍,收手放行,随后朝着凤鸾殿的方向踏步而去。
“他非良人。”
“嗯?”项瑶此刻已经彻底醒了酒,骤然闻言有片刻反应不及。
“打不过我。”
宋弘璟轻扬下巴,弧线过分好看,以至于让项瑶又一次看得失神,待回味过他的话,倏然陷入沉默。宋将军,你过分骄傲了。
……
朱雀门,宫宴散尽,赴宴之人陆陆续续出了宫门,坐上候在门口的马车回府。项青妤一眼瞧见了候在不远的项府马车,挽着顾氏一道过去,项瑶和项筠落在后头,后者依旧情绪低落,项瑶耐着性子安抚了两句。
待她二人要上马车之际,忽而从街道一头蹿出一辆马车,速度飞快地冲着她们而来,又或者准确来说是冲着项筠来的,项瑶同她站在一道亦是躲闪不及,就在要撞上之际,项瑶只觉得腰上被人一揽,倏地避过了那辆疾驰的马车,身后是一抹宽厚胸膛。
良人随即落在了受惊的项府马车上,宋弘璟一手揽着项瑶,一手紧拽住缰绳制住了躁动的马。马车上的人和项瑶皆是平安,独独项筠被留在地上,未被撞倒,却是惊吓过度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顾氏紧张地撩了帘子,就见自己女儿依在宋将军怀里,一时愣住。
项瑶忙是从他怀里脱离,直了直身子,“多谢宋将军。”
宋弘璟收回手,于袖下虚握,似是贪恋,面上仍是无甚表情道,“举手之劳。”便冲顾氏微一颔首,下了马车离去。
项瑶目送着那道颀长背影渐渐融入黑暗不见,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之前的对话,蔺王非良人,那……未及深想就听得顾氏惊慌地唤了声筠儿,连忙回神让人将昏过去的项筠扶上马车,凝着她惨白的脸儿不禁叹了声德妃的容人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