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靠在洗手间门外的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暗暗有一丝后悔,完了,她哪知道宋余杭这么不能喝啊,兑的全是烈酒,不会喝出来人命吧?
这么想着,里面传来了冲水声,门被人推开,宋余杭跌跌撞撞闯了出来,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林厌一把把人扶了起来。
“你……你好点了没?”
宋余杭沉,她不得已用了些力气,宋余杭勾着她脖子吃力地站了起来,眼神都是迷离的,醉得狠了。
两个人踉踉跄跄往回去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始终往自己跟前凑,宋余杭吸了吸鼻子,打了个酒嗝:“林……林厌……”
林厌别过脸,捏紧了鼻子,又被人一把掰了回来,逼着她和自己四目相对。
也许是喝了酒,向来内敛的人打开了话匣子,宋余杭脑袋一团浆糊,舌头也在打结:“别……别生气了……比武场上……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对……对对对……对不起……”
林厌听了前半段又气又好笑,笑容还未完全浮现在脸上。
宋余杭捧起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不……不过……他们说的没错……你……你身材确实……确实很好……”
林厌额角青筋暴跳,一把把人甩开:“艹你妈的宋余杭,自己走吧,老娘不管你了!”
宋余杭本就站不稳,被推得跌跌撞撞,弯下腰来咳嗽。
林厌咬紧了下唇,看着她的惨样还是狠下心来转身就走。
妈的宋余杭,就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不过,既然她已经道歉,自己又究竟在气些什么呢?
看着她和林舸出双入对,自己心里就是很不舒服,闷得慌,她习惯了把一切都掌控于手心,难道也霸道到了连别人谈个恋爱也要管的地步?
这真可怕。
林厌在心里想着的时候,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了手腕,宋余杭踉踉跄跄追上来,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你……你到底在气什么?”她说这话的时候,因为站不稳下意识靠在了她的身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循着那香气往里钻。
她很喜欢林厌身上的味道,让她清醒也让她沉迷。
林厌被撞了个猝不及防,踉跄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坚硬的墙壁。
脖颈间不安分的脑袋还在往里拱着,林厌忍无可忍,捏住她的后颈像拎大猫一样把人拎了起来,咬牙切齿:“宋余杭你有完没完?!”
“没完!没完!”怀中人突然声音大了起来,惹得过路人都往她俩身上瞅,那眼神就像林厌抛妻弃子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一般。
“你不告诉我你究竟气什么,这事没完!”宋余杭微微喘着粗气,眸似繁星,许是因为酒劲涌上来,眼眶都是湿润的。
她鲜少露出这种表情,看在林厌眼里分外脆弱些,又因为脸上还带着伤,更显憔悴。
她自己下的手她心里有数,那几下应该疼狠了吧,可是她硬是一声不吭。
那杯酒她自己兑的,度数远超一般的鸡尾酒,她明明一杯就倒却还是咬牙喝了。
宋余杭啊宋余杭,你怎能对我的任性容忍至此呢?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越来越放肆?
林厌这么想着,别开了目光,低声问了一句:“疼吗?”
她答非所问,宋余杭却一下子怔住了,醉得浑浑噩噩的人以为她在喊疼,伸手就把人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疼了不疼了……对不起……我下手没轻没重的……往后我再不和你打架了……你叫我打也不打了……”
她一边说一边哄小孩似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不疼了不疼了……看守所里你受苦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林厌呐……不疼了啊……”
她反复重复的“不疼了”这三个字好似一记重锤砸在了她心上,如果说刚刚还只是胸口闷得发慌,那么现在就是又酸又涩。
再加上那一句低喃出口的“林厌呐”,一股热意瞬间冲上了眼眶。
在她前半生的苦难里,除了初南还从未有人会温温柔柔地叫她名字,拍着她的后背说一句:不疼了。
从未有过,从未。
和家族斗智斗勇,和外人生死搏斗,她的成长跌宕起伏,好几次命悬一线。
林厌觉得自有记忆起,就是在走一条看不见的钢丝,外面是万丈深渊,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直到此刻,她被宋余杭抱在怀里,那个人用体温温暖着她,把她的脑袋摁向了自己,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摩挲着她的发,嗓音低沉却放得轻柔,絮絮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