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瑜立刻应下,上前从左侍郎手中拿过预案。
郑宸不便也不能在众人面前拆姜韶华的台,面无表情地要来笔墨,开始挥笔。
陈瑾瑜在姜韶华身边磨炼几年,不说别的,口齿却是一等一的利落。声音清晰悦耳且有条理。对着现成的沙盘模型,更是清楚明白。
周尚书臭着脸一声不吭,两位侍郎已经竖长耳朵听了起来。至于其余官员,连顶头上司都不吭声了,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就是不说废话不扯闲篇直奔主题抓紧商议嘛!
半个时辰一过,陈瑾瑜果然读完了。
有这么长的时间做缓冲,足够周尚书缓过这口闷气来。开始主持会议,令众官员各抒己见。
安国公府的小公爷郑太皇太后的亲侄孙天子的中书舍人就在一旁提笔纪录,所有说的话都要被一一记下呈到天子面前。茶水随便喝,话可就不能乱说了。
秉持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官员们发言简洁扼要,几乎无人废话。进程是平日的几倍不止。
郡主在一开始发了威,之后便未出声,确实没有干涉工部事务。可有这么一位坐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盯着,谁还敢懈怠?
天色渐暗,外面打更的声音传了进来。
按着平日作息,这时候就该下衙了,各自去喝酒消遣。
郡主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还吩咐了一句,让人点灯烛来。顺便吩咐工部厨房准备些简单的晚膳。
得,继续忙活吧!
往日喊的吃住衙门,也就是口中喊几句,最多留几个人在衙门里值班。今晚确实结结实实地忙碌到亥时。
周尚书终于熬不住了,连着打了两个呵欠。
姜韶华这才起身,微笑道:“辛苦诸位,明日本郡主再来。”
郑宸被气得黑了一张俊脸。当众争吵,有失中书舍人体面,更失了男子气度。更遑论,姜韶华和陈瑾瑜一搭一唱,他便是想吵也吵不过。
郑宸恼怒地闭了嘴,耳边恼人的嗡嗡声终于停息。
姜韶华继续专注观看。
如此三日过后,工匠们顺利做出修建河堤的预案,捏出了沙盘模型,一级一级呈上去,等待上官们审核定夺。
“按着往日程序,这个过程要多久?”姜韶华问赵大洪。
郡主一连来了几日,每日就是看他们做事,没有发作过任何人。性命无忧的前提下,赵大洪对郡主的畏惧少了许多,想了想答道:“短则五六日,长的话就不太好说了,有可能半个月。”
不仅是工部,大梁六部当差办事都差不多,程序冗长,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无笑意:“工匠房很好,做事尽心不拖拉。本郡主都看在眼底。你们继续忙碌,准备去实地勘查准备。”
赵大洪和房羽对视一眼,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上官们还没开会商议定夺。”
姜韶华淡淡道:“放心吧!快得很!”
然后起身离去。
周尚书提心吊胆几日,眼见着工部风平浪静,警惕心消散了大半。按着往日习惯,召集工部所有官员开会。
工匠房里做的河堤修建预案一共有四十多页,要修八十里河堤,每十里为一段。每段河岸的地形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修建河堤的方法也都一一写在上面。还有沙盘模型,更是一目了然。
官员们按品级高低围坐在长桌边,那份预案,先由周尚书翻阅,众官员就这么眼巴巴地等着。周尚书人老眼花,看起来颇为吃力,看了半晌才传给侍郎。
照这个速度,传阅一遍就得半日功夫。再一项一项讨论商榷定夺,又是无数口舌和时间。怪不得办差慢哪!
姜韶华冷不丁地张口道:“周尚书,修建河堤是工部要务,更是国朝大事,关乎万千百姓安危。既有了预案,那就尽快定夺,不要浪费耽搁时间。”
周尚书心里不快,语气还算客气:“郡主心忧国朝政务和百姓安危,臣心中敬佩。不过,修河堤是大事,必须慎之又慎。否则,修出的河堤不合格,会被淹没冲毁,沿河两岸的县城村落便是灭顶天灾。事关重大,必须要仔细商榷斟酌。”
“郡主以前没来过工部,不熟悉我们工部办事流程,还请郡主稍安勿躁,耐心等上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