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嘚嘚,郡主的骏马已经到了马车边。
丁侍郎坐在马车里,冲郡主拱手示意。姜韶华高坐在骏马上,冲丁侍郎点头微笑,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汪侍郎没有察觉,心里不停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应对郡主的刁难。
兵部衙门就在工部隔壁。昨夜鲜血淋漓的刺杀,已经没了踪迹,明晃晃的日头蒸发了所有的血腥气。
姜颐策马而过时,目光一掠,在半空某一处顿了一顿。
那里正是昨夜刺客埋伏的地方。
“颐堂弟对这里似很熟悉。”姜韶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刺客昨夜就埋伏在那边。”
姜颐收回目光,对姜韶华道:“我随便一看,没曾想就看到刺客埋伏的地方。看来,我运道不错。”
姜韶华眸光微闪,冲姜颐笑了一笑:“颐堂弟目光精准锐利,看来平日是处处藏拙了。”
姜颐笑嘻嘻地应了回去:“我自小就惫懒贪玩,文武平平,唯一的长处就是运道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高凉王府的继承人。什么都不用做,也有大把家业和一辈子的富贵安逸等着我。我用不着藏拙。”
“堂姐这般厉害,若生为男子,必是惊才绝艳风采绝伦。便是女子,我这个堂弟也远远不及,只有敬佩的份。”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一语双关地说道:“我的能耐本事,都摆在明面上,谁都能看得清楚。颐堂弟的心思和能耐都藏得深,别人不知罢了。”
姜颐叹口气:“堂姐这般夸我,我为何不觉得高兴,反倒心神不宁。”
姜韶华淡淡道:“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多思多虑多心。颐堂弟心神不宁,又是从何而来?莫非是知道昨夜刺客的来路?”
姜颐苦笑不已:“堂姐就别说笑了。我住在宫中,一个月偶尔出宫,回一趟高凉王府。我父王什么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父子两个,夹着尾巴低着头过日子。我哪里知道什么刺客来路。”
姜韶华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
郑宸心里在想什么,无人知晓。
高凉王世子姜颐,兴冲冲地凑到姜韶华身边笑道:“韶华堂姐,我还从没去过兵部,今日可得随堂姐去开开眼界。顺便也学一学堂姐是怎么说话行事的,抖一抖威风,震一震那些心高气傲的老臣。”
姜颐确实风趣诙谐,一番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姜韶华抿唇一笑,对姜颐道:“你对兵部事务感兴趣,那接下来几日你天天随我同去。到时候别嫌辛苦。”
姜颐笑着点头应了。
“启禀皇上,六部众臣已经来了昭和殿,不知小朝会何时开始?”
太和帝看了姜韶华一眼,姜韶华点点头,示意自己精力充足一切无碍。太和帝这才吩咐下去:“现在便可开始,传朕口谕,今日还由南阳郡主代朕聆听朝会。”
一盏茶后。
姜韶华神色自若地进了正殿。
姜韶华气色红润,神态从容。相较之下,一夜没怎么睡好的王丞相,倒更像是遇到刺客的那一个。还有工部周尚书,一脸愁苦,眼下满是青影,显然昨夜也没睡好。刑部的尚书侍郎们,神色也格外凝重。
刺客都被杀了,八具死状各异的尸首就在刑部里,要查出他们的身份来路,抓出幕后主谋。这等案子,对刑部来说,也是头一遭。
“臣见过郡主!”
众臣心情复杂,神色各异,不过,对姜韶华拱手行礼的时候,比往日多了些敬意。
身手凌厉,遇刺不慌不乱,隔日照常来朝会。这份胸襟气度,足以令人敬重三分。
姜韶华淡淡道:“诸位免礼请起。”
“昨夜郡主遇刺,老臣听闻这一噩耗,愤怒难言,一夜辗转未眠!”王丞相一脸义愤,率先张口:“为了安全起见,请郡主暂停巡查六部。”
其余众臣,纷纷附和应是。
姜韶华目光掠过众臣心口不一的脸孔,淡淡道:“本郡主行事光明磊落,无惧宵小之辈。诸位对本郡主的关切,本郡主都记下了。巡查六部一事,不能停,也不必停。今日下午,本郡主去兵部衙门。”
众臣一惊。尤其是兵部的汪侍郎丁侍郎,更是惊愕,想出言劝慰,姜韶华却没有再就此话题闲议的意思:“今日小朝会,有什么要紧政事,便开始吧!”
王丞相也不再多言,开始主持小朝会。
……
今日政务繁多,小朝会进行了整整半日。御膳房送了午膳来,众臣用完午膳后,才各自回衙门。
兵部尚书在府中闭门自省,现在兵部衙门官职最高的,就是汪侍郎和丁侍郎。
汪侍郎是左侍郎,且曾是安国公一力提携的心腹,在兵部里权势威望都胜过丁侍郎。丁侍郎今年已有五旬,比汪侍郎年长六七岁,且性情温和,没什么野心。两位侍郎很自然地以汪侍郎为先,相处还算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