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我怎能不恨你。”他受了重伤,脆弱如纸。真的厌恶到了极致,一点也不想和言卿呆在一块。忍着心头逆血,往前走。
“恨不得你从来就没出现过。”
言卿手指发颤,撑在地上缓慢站起来。
寒光森森冷冷照着漫长的石阶,似渡霜覆雪。谢识衣不曾回头。红色的衣袍随着步履消失在光暗尽头。步声很轻,一步一响,落下血色痕迹,空空洞洞漫过大殿。森然又决绝。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从屋顶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是十二步。
从幽绝之室东边走到西边是三十七步。
春水桃花路他没数过,不过那条路那么长,应该也有几百步吧。
在屋顶数步数,是因为要提醒蒙着眼的谢识衣什么时候可以跳下去。在幽绝之室里数步数,是因为想找点事做让谢识衣不要太无聊。
而现在,一个人在这清冷空旷的神宫遗址处。他单纯只是觉得太安静了他需要找点事做。
“你就不好奇,他在里面做什么吗”在谢识衣进去的不知道第几天,言卿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分裂出了一个人格,后面发现不是的。这是他坠入沧妄海后,莫名其妙在脑海中多了的东西。像一团黑色的雾,不知道年龄不知道性别不知道善恶,神秘而诡异。
祂在自己身体里每次开口,声音都让言卿恶寒厌恶,这种恶心或许源自于下意识的恐惧。
祂试了很多种方式,最后选择用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和他对话。
“这里是南斗神宫。南斗帝君为诸神之首,若他在里面获得了传承。出来的时候一定会杀了你。”
言卿坐在废墟上,冷漠问她“你到底是谁”
祂微微一笑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甘心一辈子都是这样子,当个孤魂野鬼吗”
言卿没说话。
祂说“你看,你救了他,他还是要杀你。”
言卿说“关你什么事。”
祂说完又笑着说“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之于你,就像你之于他”
我之于你。
就像你之于他。
言卿骤然心脏抽痛,表情出现裂痕,他牙关颤抖拔高声音“闭嘴。”
祂微笑“为什么要我闭嘴。”
“言卿,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啊。”祂惯会玩弄人心,笑着说:“你现在对我的心情,不就是他对你的心情”
“我好委屈啊言卿。”祂拖长着声音,真诚又残忍地说“我只想活下去啊,我也没打算害你,我只想帮你,想让你变强。因为我们是一体的。所以,你为什么要那么排斥我明明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啊。”
言卿瞳孔浮现一点不受控制的血色,红得狰狞“闭嘴”
“如果没有我,你们根本到不了神宫遗址。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恩人。”
祂轻飘飘地微笑,残忍地落下最后一根稻草,用言卿的声音天真委屈地说。
“言卿,你就那么讨厌我”
你就那么讨厌我
轰得一声,将心脏血淋淋撕开一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