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翎死赖着不肯走,八爪鱼一样,黏黏糊糊地搂住她的肩膀蹭“哎呀,姨母你就跟我说说嘛,说说吧”
公孙姨母暗叹口气“我跟你说得够多啦,原先我们几个人定下,叫你自己去找答案,今晚上的事情叫账房知道了,怕得生我的气呢。”
乔翎继续黏黏糊糊“姨母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嘛”
公孙姨母说“他自己能算到呀。这本事有点讨厌,是不是”
乔翎很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呢”
公孙姨母便将自己肩窝处的那颗大头往外推了推“是什么是还不赶紧回去。”
乔翎好奇探头“姨母”蹭jg
公孙姨母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根银针,捏在指间,温温柔柔地瞧着她“再不走,先前说的那些我也给你扎忘记。”
乔翎委屈缩头“姨母,我这就走”不蹭jg
客房外的石砖路铺成了格子的形状,她刚出门的时候垂头丧气,走了几步之后瞧见,便背着手,开始跳着格子往前走了。
公孙姨母从窗户那儿目送着,不由失笑摇头,还是孩子心性呢。
那边乔翎一边跳,一边想,神都城里边的秘密可真是够多的
她在心里边的小本本上记了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去中朝拜会北尊,求他帮忙
只是与此同时,她也实在觉得好奇。
小酆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居然要杨氏一族一代一代,从高皇帝时期起,世代戍守于此
皇朝四柱的其余三家,又在戍守着什么
一边想,一边跳,终于到了正院,老祖不得不将那些宏大又缥缈的事情暂且抛之脑后
她得去小厨房瞧瞧姜大小姐睡前要喝的药煎好了没有。
公孙姨母只在温泉庄子里待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用过饭后,便去辞别。
乔翎很舍不得“姨母,咱们好容易见了面,你就多留几天嘛”
姜迈也出言挽留“姨母好歹叫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心领了,只是我后头还有正经事情要做呢。”
公孙姨母笑着摇头“早年把国医院的框架打出来之后,我就成了甩手掌柜,每年去授几个月的课,剩下的全都交给后辈们去操持。只是他们到底年轻,朝堂上根基也弱,许多事情上不好开口,现下我既到了神都,免不得要替他们撑一撑腰的岂能白白担了干系”
说着,又问乔翎“你在神都这么久,认不认得什么朝堂上的人物我久不与前朝交际,已经全然陌生了。”
朝堂上的人物
乔翎马上从怀里掏出来一摞名帖,语气豪横“姨母,来挑”
公孙姨母近前去翻了翻,打头的就是本朝的三位宰相,再之后也都是本朝要员,实在大觉惊异,转而又欣然道“不愧是我们阿翎呢”
她先将大理寺少卿曾元直的名帖抽出来,末了,又对着中书省两位中书令卢梦卿和俞安世的名帖迟疑起来“这两位中书令性情如何”
乔翎思忖未语,姜迈则温和开口“这就要看姨母此来是为了办什么事情了。”
公孙姨母告诉他们“我想要在本朝的律令条款里边增加一条,即非人为因素下造成的伤患亡故及其他不良后果,不得迁怒于医者,如若有违,应该较之寻常罪责再加一等。”
她一向平静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忧色,隐有愤容“国医院是两派共同通过了的决议,天后当年做主设置这个机构,也是心怀天下苍生的,这么多年过来,成果斐然,只是糟心事也不少。”
“人都是要死的,连皇帝都不能万寿无疆,何况是寻常人”
“只是许多人却参不透这个道理,尤其是三都之内的权贵,亲友故去之后,动辄就要拿太医和大夫们发泄栽培出来一个出类拔萃的大夫,有多难啊”
“杀的哪里是大夫一个人,也是之后他可能救助的无数人”
“再就是随军的那些大夫,有些军汉的脾气,甚至于比三都内的权贵还要暴烈”
说完,公孙姨母话锋一转“此外,我也有意建立起对于医者的考核机制,将那些滥竽充数的害群之马踢出去,不能叫那些庸医和走后门填充进国医院的混账,毁掉了多数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