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有缺失的部分,有错乱的区域,在我脑海中这一刻还会出现雨师乘歌的面孔,下一刻就会换成宇文仲弘的眉眼。<p>
有时候我会回想到自己伏在即墨缈的膝上晒太阳,可一转眼,就见她匕首相对,话语间尽是威胁。<p>
至于祝冬,她选择站在即墨缈她们那一边。<p>
为什么,我会和她们产生分歧呢?<p>
哥哥在信中说,这是一场不能输也不能赢的战争,为什么他会这样说?<p>
我又是怎么死去的呢?是死在雨师乘歌刀子下?只记得他穿过我身体的那一剑,或许我没能挨过去,就那样稀里糊涂地窝囊死去。<p>
生死有命,我既然已经死过一次,那么就算再死一次,也是无所谓的。<p>
只要我能把这群满口谎言,同流合污的小人斩尽,也不枉再回来。<p>
这皇宫也太美好,所有人都想进来,我以为他们不会落俗,我和哥哥拼命想离开,可有人挤破了头也要进这个金牢笼。<p>
既然所有人都带着面具,那我也索性把自己的脸变成面具,这样也能潜藏其中,伺机报复。<p>
何人阻我,我便不死不屈。<p>
从谁先开始呢?<p>
雨师乘歌吧。<p>
他不是最喜欢和我玩有意思的游戏吗?火中取栗,我也来和他玩一次。<p>
可,他的死穴在哪里呢?<p>
我同陛下没有成亲,成亲那日,我忽然把起了兴致,把鲜红的嫁衣在殿中烧尽,陛下进门便看见了我蹲在火盆边烧衣服。<p>
“怎么,你不喜欢这件吗?”<p>
我岂是不喜欢,我恨这嫁衣。<p>
“是啊,不是很好看,等御衣司做出精致的嫁衣,我们才成亲吧。”<p>
他只说了一个好字,便没有再强求我。<p>
陛下睁开眼,“你怎么还不睡?”<p>
我凑过去靠在他肩膀上,“陛下,我做了噩梦。”<p>
“什么样的噩梦?”<p>
“梦见,我死了。”<p>
他搂我搂得紧了,“梦都是反的,不要信。”<p>
我靠在他肩膀上,没有答话。<p>
我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他们前头。<p>
我那天晚上想了很久,脑子里都是雨师乘歌这四个字,翻来覆去,这四个字像针扎在我喉咙间,咽一口水都刺痛得厉害。<p>
过往种种,皆如恍梦。<p>
几日后,陛下在面见北齐使者的宴会上,险些没有了命,那人明着是来议和,暗着却是拿命来暗杀陛下。<p>
我躲开到一边,想着无论如何,宇文仲弘都不会受伤,他武功高强,这个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呢?<p>
但是他没有,那人提剑冲上来,他只是怔怔地坐在原位,眼睛不眨地盯着那人,等雨师乘歌反应过来,竟然拿手去握住刺客的剑刃,一双玉手,鲜血迸发在指间,滴在宴会的地毯上,渗入布缝中。<p>
他挡在宇文仲弘前,单手折断了那剑,后来我才知道,普通的剑根本就伤不了他,那剑名为楚姬,是勾越剑的雌剑之一。<p>
百年前削铁如泥的古剑,竟就被他这样折断,可我想,他的手应当也是废了,有千百种救宇文仲弘的办法,他偏偏用这一种最笨的,这么多年,他什么也没有长进。<p>
宇文仲弘叹一口气,捡起断了的剑,看也没有看,把那刺客的头斩下,让大监拿了个装满花生的碟子过来,他把碟子里的东西倒出,将那人的头颅放在碟子里。<p>
“北齐欺我南魏仁慈,三月之内,必取北齐国主头颅!”雨师乘歌道。<p>
我走近,“陛下怎么样?”<p>
他用手背碰了我的脸,手掌里都是那人的血,我抬起头看他,他脸颊上也沾了血滴。<p>
众臣退去,左丞还想说些什么,陛下匆匆喝退他,拉着雨师乘歌的手看,“要是以后都拿不了剑,你当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