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路过萧离时,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嘶鸣,扬起双蹄稳稳停住。
将军看了一下浩荡的商队,沈川暗叫一声糟了:边关之地,不怕官就怕兵。被官看上了,使点银子就可以。被兵看上了,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何况商队里还有女人,这是他最担心的。
那将军看了一会儿,像是把商队的每个人都看了一遍,然后看向沈川。
沈川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沈川心中一惊:这将军好凌厉的眼神,竟能让我生出心惊之感。
将军撇开他,看向萧离。说:“你在这儿干什么?”
萧离闻声才看清将军的样子,是明将军的大儿子——明善。心里奇怪:自己认得他是正常的,他能认得自己,那就不正常了。不过也不能问他为什么呀,只得笑着回答:“嘿嘿,我去圣京。”
明善冷着脸:“不在太平镇帮你姐姐打理酒馆,跑去圣京做什么?你知道圣京离这里有多远。”
萧离心中惊诧: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知道自己是谁呀。脑袋里一大堆问号,瞎话却张口就来:“是姐姐让我去的,办一件事。”
明善脸色稍缓:“等两个月,我也要去圣京述职,到时和我一起吧。”
萧离连忙说:“不用了,我和沈大叔一起。”
明善看看商队,又看看沈川:“东山沈家。”
沈川连忙弯腰:“是!”
明善说了句:“有劳!”一勒缰绳,战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沈川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问:“兄弟,这将军你认得。”
萧离说:“太平镇里谁不认得他,明家的老大。”
沈川看向萧离的眼神多了一分异样。
商队穿过小城,又行了三四个时辰,进入到一片茫茫戈壁。风也变得厉害起来,沙石在地上被吹得滚来滚去。
沈川看看天空,太阳已变成淡淡的红色,黄昏将近,他将手一扬,商队立刻停住。
“今晚就在这里过吧。”
一众人下马,将马车货物聚在一起,有人开始围着马车支起帐篷,有人开始生火。
沈川叫来一个年轻人:“现已过了太平镇,交待下去,今晚刀不离手,手不离剑,睡觉也给我睁一只眼睛。若是有事,首要是护住马车上的女眷。”
年轻人应声去了,沈川看萧离独自坐在一旁,望着发红的太阳出神。他转了一圈,看年轻人们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用他多说什么。饶是如此,依然还是不放心,又转了两圈,瞧瞧没有疏漏。这才安心下来,走去到萧离身旁。
“兄弟,跟着我们算是苦了。我们这么一大帮子人,小城小地方不适合过夜歇脚,只能在这里委屈一晚。过了这三百里戈壁,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萧离笑说:“这里挺好,辽阔戈壁让人心情舒畅。倒是看您,好像很紧张似的。”
沈川说:“放在以前,关内比关外平静。今时却是反过来,关内比关外凶险。都是托明将军的福,他一人镇守太平镇,妖魔也要给三分薄面。兄弟你从来没有进过关,当不知这天下不是处处都像太平镇那样逍遥。”
远处两匹骏马由远及近,扬起长长的沙尘。众人全都警惕起来,沈川手握刀柄,死死盯着两匹马。
那马近了,马上的人穿着翻羊皮的棉袄,背着大刀,一块破布遮住口鼻,只看这打扮就不是好来路。
马上的人看到沈川,抱拳说道:“我们兄弟正想看是哪路财神,原是沈三爷。”
沈川听出话茬子,明白是沈家打点过的,也不问来路,只是说:“天晚了在这里歇脚,天亮就走。”
马上的人说:“三爷客气了,只是这一片最近来了一批不知名的外客,三爷要当心些。”
沈川拱手客气:“多谢兄弟!”两匹马踢起飞沙,风一样的消失。
沈川隐隐有些不安。
沈家经商多年,三山五岳做没本生意的兄弟每年都有打点,一路都有人情在。方才那人说有一批不知名的外客,即是外客,也就不是原本的坐地蛇,那肯定是没有打点过的江湖朋友。虽说自己这一行百余人,没有一个不是好手,但谨慎处仍需谨慎。
叫来一个年轻人:“今晚,要用上家底。”年轻人也是一愣,神情紧张。
萧离见几个年轻人从马车上抬下两口箱子,在那里装着什么,等他们装好了一看,竟是只有太平镇魔卫才用的陨星弩。
“戈壁之地,最怕马贼冲刺。”沈川说:“想必兄弟知道这东西——陨星弩。虽然它只有在明将军的魔卫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但寻常人拿在手里,依然是不可小觑的大杀器。”
萧离说:“我见识过他们的厉害。”
沈川说:“也很昂贵。”他指着被帐篷围在中间那些马车说:“当年,沈家用了这么大一堆货物,才换了五十把陨星弩。但我不得不承认,它很值这个价钱。”
太阳落在天际之下,风里有种黑夜特有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