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纸上欻欻地记下来。
土土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牛奶出神。
医生轻笑着,声音放轻:“别担心,让我们来问一些很常规的问题。如果你不愿意说,小孩子也额外享有被宽容的权利,你可以全部拒绝回答。”
土土沉默地低着头,手指在杯外壁沿着牛奶顶端的一圈没有节奏地滑动。
“您问吧。”土土开口。
“好的,”医生笔尖点在纸页空白处,“请让我先了解一下你的出现。”
土土喝了一口热牛奶,开始讲述:
“我是已知的所有人中出现最晚的,在我的意识里是这样的,我第一次加入这个集体的时候,常乐、叶不泣、未安、疯子、大小姐,他们都在我面前。”
“那是半年多前的时候,是这具身体快要从昏迷中醒来之前,我出现了。”
“当时那个房间,就是中控室里,常乐只留下几句话,就靠着叶不泣睡着了。叶不泣告诉我,常乐需要我辅助才能完成自己的计划。”
“计划就是常乐留下的话——
死亡是有代价的,我不能再轻易死亡;
我需要让欠债的人和我自己,支付他死亡的代价;
计划结束后,让我们协商我们之间的事。”
医生记下这三句话,并划了一条线,连接到土土的头像上。
“这很好理解。乐乐选择死亡,但触发了沈扶光的被动保护,最后的结果是,沈扶光死亡,而常乐因为他逆鳞的自动保护勉强活下来。常乐将带着他的那一份活下去。这是第一句。”
“沈扶光的死是常乐无法释怀的事,她想向亏欠的人讨还代价,包括她自己,所以,她需要计划辅助完成这个目标。这是第二句。”
“在她达成目标后,她可以考虑让出部分甚至全部的身体控制权和处置权。这是叶不泣、未安和疯子也同意的原因。”
医生适时询问:“你也同意吗?”
土土缓慢地点了下头:
“是的,我同意,
因为我是为此而诞生的,如果我不参与其中发挥自己的作用,我……会消失。
我是系统,是被‘主’创造的系统,除了设定好的记忆和能力,我本性是活泼好动的。我对这个世界好奇,我希望借助常乐的视角认识、探索这个新奇的世界,
而作为交换,我会达成她的目的,在她想起之前也会让她变成幸福的人……是的,我原本这样计划着,但是事实比我想得残酷得多。”
土土双手发抖,将牛奶放在了桌子上,低下头轻声说:
“商议出的计划是常乐和疯子原本的报复的延续,只是这一次的报复被牵制替换,方式也从直白的毁灭变成了软化的情感牵绊。
我充当的角色是‘系统’,是引导者,也是‘守门人’。”
“在常乐没有接近目标或无法阻止她想起一切之前,我的职责就是引导她的行为、完善‘穿书团宠’的剧本、隐瞒其他人的存在和作为宠物安抚陪伴。”
“在执行这些职责的时候,我拥有的记忆也会受到常乐记忆的影响。”
“在确认我的定位后,我高兴地告诉他们,我会让常乐尽可能地快乐,不会让她感到悲伤和孤寂,让她成为我的世界里的公主。但是,我太天真了。”
“就像未安嘲笑我的,说我是幻想的傻子,叶不泣也给我一个标签,像她的‘控制’,未安的‘复仇’,我是——‘童话’。”
“童话的意思是,裹着悲剧的糖果和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