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内情,都是洛闻从刚考中进士就被外派到绥阳县的父亲口中知晓。
他的父亲洛七杉,苦读三十多载,终于高中,却连天子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季常一党遣回原籍,当了个小小的县丞兼县学司计。
而县令,是和父亲同年殿试,却只是同进士的孙劭,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孙家拿出了大半的家产。
也是因此,不过短短半年,父亲便从意气风发的进士成为了时常借酒消愁苦主。
幸而,这一切都在父亲某日外出归来后得以结束。
那日,父亲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丹平村的户籍簿,颤抖着指着一处看了许久,看到红了眼眶。
然后,他听见父亲对自己说:“闻儿,为父替你、替绥阳县县学,寻到了这世上除詹夫子外,最值得读书人敬重的夫子。”
也是自那后,父亲再没有说过要送自己去琼州求学。
父亲说,穆先生如今在丹平村村学任教书先生。
父亲说,穆先生这般行径,定然是不想再多生事端。
父亲说,他得想办法将绥阳县掌控在自己手里。
父亲还说,这事得徐徐图之,他定会将穆先生请到县学来教书。
而现在,父亲做到了,再过不久,穆先生就会成为他们的夫子。
那么接下来,该是他们这群学生,拼尽全力将先生留下来的时候了。
……
另一边,十名激动的少年赶到先前的包厢时,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了。
几人因着没能重新给穆先生行个更加标准的学生礼而懊恼地原路返回,对着洛闻这个知情者就是一通埋怨。
最终,这件事以洛闻包下几人一个月晨食落下帷幕。
但不论如何,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和知识储备迎接穆先生,都是几人接下来的主要目标!
……
第一场县试的团榜贴出后,入圈的众学子便按部就班继续参加下一场。
为了防止自家小师弟在考场外再吼那一嗓子,周颉三人就差指天起誓来展现自己的勇气。
于是后面几场考试,穆浅染便只让钟叔送三人去考场,她自己则是留在家中忙着备课。
至于穆子修,虽不能在外继续一展歌喉,但想到爹爹很快就要外出务工,自然也就歇了去凑热闹的心,转而又开始了“当爹爹小尾巴”的快乐生活。
县试第二场团榜贴出时,穆子修正蹲在老父亲身边,眼巴巴看着老伍编兔窝。
小家伙的耐心是真足,从第二场考试开始到团榜贴出的期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监工。
也是因此,这几天,穆浅染去哪里,身后都会跟着一个抱着兔子的奶团子,和一个编兔窝的老·手艺人·伍。
至于兔窝的设计图,自然是出自穆浅染之手。
考虑到眼下要做出后世的铁丝兔窝篮有点难度,她画的都是编织图。
原本是想着去找个手艺人编,不曾想,穷苦出身的老伍说以自己可会编篮子为由,接下了这个活计。
穆浅染也想找个事情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就让他在书房门边直接现场编。
果不其然,没见过这种世面的穆子修当即就看得目不转睛。
不仅自己拿着小马扎坐在边上眼巴巴看着,就连通体雪白的小兔都窝在他的脚边,那对红红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新窝进度,一会儿咬咬小主人靴上的胡萝卜小挂件。
一主一宠,各自忙得不亦乐乎。
再说老伍,真不愧是钟叔的手艺继承人,不过几天的功夫,一个兔窝竟是编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