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吾山分支颇多,首先入眼的是望不到头的银杏林,最大的千年银杏长在了镇子中间,银杏镇的名头也是因此得来。
数亩银杏林后,山陡然拔高乱木丛生,这块山林动物最多,也是猎人们最爱来的地方,再往深处没人敢去。
杂木后便是那响当当,会吃人的归天林,穿过归天林就是一派别的光景,漫山杜娟和抱大的杉树林座落山间,行过五里就来到了虎头山。
这里的果树各式各样,从春季能吃到冬天,一到春夏季节,绽放出大片大片的花海点缀山涧,虎头山的尽头是万里飞瀑,对面那座峭山没有名字,吾山居就落在山腰。
晏南修和云裳走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他穿了件麻布青衣,腰间挂了个崭新的荷包,绣功太差,实在看不出绣了个什么名堂。
莫奇跟在后头看得碍眼,不知道这女子有什么好的,连姑娘家最起码的针线活都做不好,还能把少主迷得晕了头。
晏南修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对云姑娘好,用意很明白,云裳他动不得。
莫奇烦躁得很,胡乱的踢了前头的枣树一脚。
哎哟,玄青子摸着被青枣砸中的头,刻意的叫道。
莫奇瞥了他一眼,心烦意乱地说了句得罪后,继续对着那棵老树在那左踢右踹,来发泄心中郁气。
玄青子捡起掉落的几颗青枣,往衣服上随便一擦咬了起来,“挺甜的尝一个。”
“不吃。”
“急也没用,”被莫奇拒绝后,玄青子看出了他的心急,好心开导,“你家皇子正在拐皇妃,这知根知底的多好,总比哪家贵族小姐强,万一是个毒妇,遭殃的还不是你。”他说完略为得意,向莫奇挤着眼睛。
莫奇完全忽略他的话意,在心头惊诧,观先生是绝决不会和他人说少主的身份,怎会……
一个念头闪过心尖,少主逃走的大半个月后,一天香玉受了内伤,匆匆来到荆州见了师傅,暗子之间若非大事,绝对不会见面,两年多一直想不明的事,这会儿全明白了。
“你说是吧。”
玄青子见他蹙着眉头,还以为话起了作用。
莫奇并不领情,方正英气的脸上,翻出一个白眼,使向了他。
全天下的人只要少主喜欢,他都甚是开心,必定鞍前马后,只有这娘们不行。
若是被圣上知道,更不会有如意下场,他得尽快想个法子稳住势态。
玄青子吃了口闭门羹,就不明白了,郎才女貌哪不好。
仔细一想,还真是不怎么好,云裳有婚约在身,“得了,你家皇子也是热脸贴上去,自个儿热着,人家云大小姐秋后就会有八抬大轿抬她过门。”
莫奇听到这话,心情瞬间美得比败了又开的杜娟花还艳,笑眯眯的伸手要了颗青枣,咬下一口道:“这枣真甜,咱们也别老跟着了,山上风景这么美,去别处看看。”
莫奇嘴里含着枣,鼓起来的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
难怪晏南修同他说,最晚重阳就跟他走,反正他们俩不会成,随他们去了,自家主子又不会吃亏。
自从晏南修生辰那晚,两人心照不宣的把事情说开后,他再也没有过出格的行为,说话也不再含词。
云裳出生在江湖,看得比寻常女子开,就也没往心里去。
这几年如果不是被他日夜照料,病不会好得这么快,虽然不是自家弟弟,也是她认识还活着的人,陪在身边最长久的一个,他们之间的感情云裳尤为珍惜。
晏南修虽不会像之前那样没脑子,把人吓到都快不理他了,也不想错过两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机。
总想拐弯抹角地说点啥。
“云姐姐走后,会想念山上的日子吗?”
云裳目光早已被一只灰色的兔子吸引住,根本没听到晏南修在说什么。
她看着那毛乎乎的小东西,摆着脑袋悉悉索索在啃草芽非常可爱,不由自主的提起了裙摆,追了出去。
晏南修……自己宠出来的。
云裳一身素衣闻风而动,跑在凹凸不平的山地里,姿势很奇怪。
看得晏南修憋着胸口发闷笑,眼瞧那只灰兔就要跑得不见,他跃了出去。
他功力已大有长进,须臾间就把小家伙捉住了,正捏住了短毛脖子,就听到身后发出了倒地的声音。
晏南修慌了神,手上的兔子竖起耳朵,敏锐的感觉到,捉它的那只爪子松了力道。
它身子用力一拱挣脱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那团灰色像箭一般冲进深草丛中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