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桩子依旧没挪动。
王老太爷表情开始狰狞了,恶狠狠盯着树桩,似乎换个地方与时间,能把它的根都挖出来烧了。
他之前几乎就要彻底解决老树精,只可惜关键时刻,灵位异动,他不得已匆匆返回。
此刻,却没有机会,缓缓再次下拜。
老树桩仿佛凭空得到什么,小鼓包裂开,一抹嫩黄翠绿小叶缓缓舒展,充满盎然的生机。
而王老太爷则更加苍老,身形淡薄,似乎一股风就能吹走。
他艰难抬头。
老树桩子似已心满意足,消失不见,原地没留下任何痕迹。
王老太爷轻轻喘着气,摸索一番,才找到拐杖。
他正要站起来,忽地膝盖一软,险些跌落山坡。
他满头蓬乱头发,骤然全白,面庞焦黄宛如放了几十年的羊皮纸,皱巴巴,僵硬到做不出任何表情。
他扶着拐杖颤巍巍起身,扭头回望,看到远处树林里隐隐跳动着金芒,面色变得更加阴郁。
队伍离开树林,外面天色渐亮。
是太阳还没升起前的那点时间。
此时队伍已经不怎么遮掩,一个个衣着朴素的人扛着纸人、纸马、纸兵器,脚步飞快冲向前方的小山坡。
小山约莫四五十米高,萋萋荒草,零星的坟堆子上白帆飘飘。
吴政终于也看清这些人。
前面的将军、战马、旗手等,扛着较轻物品的,都是老人。
甚至他认出了一个。
之前出逃,撞见的那个老太太,便是举着那杆方天画戟。
而扛着滑竿、盾牌的,比较年轻些。
山坡不高,所有人又不稀脚力,不一会儿便爬了上来。
然后纷纷把手中纸人等放在一边,忙碌起来。
老人们捡拾周围灌木枯枝,收集到空地堆放。
年轻些的,扛起锄头、铁镐等工具,对着一个坟堆子开始刨。
吴政躺着的滑竿放在地上,这才看到一直跟在身后的,是几张眼熟的木板。
上面放着些东西。
一头牛。
一条猪。
一只羊。
黄狗。
大公鸡。
五种不同的动物。
都是死的,且肚子干瘪。
吴政目光逡巡,没在人群中看到王老太爷。
他人呢?
吴政看到之前搓麻绳的那位,七八十岁的老人。
他手里捧着张红布。
之前正是他抱着牌位冲出,镇住了那个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