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窃听,遭到贵派的火神先生蛊虫恐吓后自己走出来,身边没有携带任何东西。他的逃逸速度很快,我们拦不住他。大家都知道,阮风是个怪人,被人称作‘阮疯子’,我们根本无法预测他想干什么。”丁峻实话实说,因为阮风跟他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其中细节,不必隐瞒。
“他一掺和,必有大事。”何湘君的笑意更深了。
她的长相极为普通,但声音温和、眼神轻柔,一开口就博得了在场人的好感。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做了他?”朱爷叫起来。
火神跳起来,瞪圆了眼睛盯着朱爷:“什么?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做了他——当我们是杀人掠货的土匪吗?再说了,那个什么天国宝藏又不是你们家的,人人有份,他就算真的来夺宝,也是完全应该,你管得着吗?让我们做了他?呸!”
他说的,很顺丁峻的心意,因为朱爷那句话实在太过分了。如果看谁不顺眼就一刀砍过去,那就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平安中国,而是刀枪无眼、肆虐杀戮的军阀混战年代了。
“喂,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怎么替敌人说话?”朱爷怒气冲冲地喝问。
“别管我站哪一边,反正我不会跟你这种土匪流寇站在一边,滚开!”火神的吼声也提高了八度。
混乱之中,忽然有阵电话铃声响起来,把吆喝声全都压了下去。
那部黑色的摩托罗拉卫星电话就在石妙手的掌中,红色指示灯一次次闪烁着,铃声如同敲门声,刺探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他说。
“接吧。”何无求说。
石妙手咽了口唾沫,凸出的喉结夸张地上下一振,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
“我不……敢,我的脑袋像要炸开一样,谁能替我接?我有种预感,是登门要命的人打来的,是……要命的电话……”他的使劲咬着下唇,牙齿尖上立刻渗出血丝来。
何无求向后缩了缩,低声说:“老石,对方找的是你,别担心,只是一个电话,没事的。”
电话铃声在半分钟后停了,石妙手刚刚挺了挺胸缓了口气,电话第二次响起来。他的右手一颤,下意识地一抖手,把电话扔在旁边的沙发上,仿佛那是一只即将爆炸的手榴弹。
丁峻起身,走过去拿起电话,按下通话键。
“叮咚——”他听到的第一个声音,竟然是水滴由高处跌落在水面上的声音。刹那间,他意识到打来电话的人身处于一个空阔的山洞中,因为那水滴声引起了悠长的回音,只有在极度密闭的空间里,才能产生这种效果。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纯净如高山冰泉般的年轻女孩子的声音:“我这次来,要那玉牌,要石家三条命。别枉费心机抵抗了,那只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杀戮。我知道你在那婴儿体内做了什么,没用的,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清楚。古格王国昔日的无上神力,已经被永远地封印于群山之下,没有人能取得,任何企图觊觎它的人,都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我已经做好准备,婴儿降生时,就是带走这一切的最后期限。”
那声音非常动听,让丁峻想起了秋日清晨廊下摇荡的风铃。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他定了定神,微笑着回答:“您好,我不是石妙手先生本人,而是他的晚辈。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个面,坐下来谈。其实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是可以谈的,只要条件合适,就算是势不两立的仇家,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是不是?”
“你是谁?”那女孩子问。
丁峻闭上眼睛,默默地品味着听筒里传来的有节奏的“叮咚”声。
“别逼我杀无辜的人。”女孩子说。
丁峻脑子里高速运转,他必须想明白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听筒里沉默了一阵,那女孩子的声音又响了:“请转告石妙手先生,这次,他不会那么好运。再多周易五行机关埋伏,也阻挡不了我拿回玉牌的决心。告诉他,一切都该结束了。”
蓦地,石妙手跳起来,一把抢过电话,带着哭腔大声吼叫:“来吧,你们来吧,我不怕!我儿子死了,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住孙子!”
近在咫尺之间,丁峻隐约听到那女孩子在电话彼端发出的冷笑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石妙手愤怒地吼回去:“我不欠你们什么,你们已经杀了我父亲、我老婆和我儿子,还要怎么样?还要怎么样?”
那女孩子回答:“玉牌,三条命,婴儿落地时我就来取。”
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石妙手挥舞着电话,看那情形,是在怒极之下想要摔电话泄愤,但他又知道,没了电话,就无法跟对方联络。所以,连挥了十几次后,他颓然地坐下,把电话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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