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里一顿,笑着抬头看他,一双含露目清澈无比:“陛下太也看不起我了!雨村借着我的名义进贾府,这些年明里暗里惹了多少事?
“便光从贾府兄弟姐妹们嘴里,我便就听腻了。只是一句好话都没有,显得我先父识人不明,我倒越发惭愧了。”
“哦?!你都听了什么?”昭明帝好奇起来。
黛玉假作回思片刻,难以启齿一般,字斟句酌:“因我外祖母偏爱宝玉二表兄,他每次去见我二舅舅,便一定也要见见宝玉,跟他谈讲许久。
“偏他是个热衷名利的,宝玉看他不顺眼,却拗不过二舅舅,每每应酬得极不耐烦,回来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禄蠹’!”
昭明帝哑然失笑,敲着桌子琢磨这两个字,越琢磨越觉得贴切,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恰极!”
黛玉见他开心大笑,便也笑起来:“我这宝玉表兄,便是贾妃娘娘的亲胞弟,因我外祖母溺爱,无人敢管,所以反而时常有妙语。”
昭明帝却不喜欢听她聊宝玉,明明白白皱了皱眉,问:“关于雨村,可还听见别的了?”
“这……”黛玉一脸欲言又止。
昭明帝看她在自己面前作态,不由笑起来:“说吧!朕知道你想告状!”
黛玉瞬间红了脸,小声哼道:“陛下肯定什么都知道,还用得着我说?”
“你说说看,朕瞧瞧你想说的是哪件事?”
“没了!”黛玉又使起了性子。
昭明帝呵呵地笑,忍不住连连摇头。正要拿言语挤兑林黛玉一定要说出来,却听得两声脚步重重踏在地上,便止住了,且看向门口。
陶行简闪身进来,含笑道:“天儿不早了。陛下,咱们得回了。再晚,怕皇后娘娘到处寻人。”
“嗯。好。”昭明帝跟林黛玉聊得意犹未尽,却也不磨蹭,起身道,“腊月里事情多。等开春儿闲一闲,朕再来蹭你家的饭。跟你们厨子说,多学几道好菜!”
黛玉脸上又一红,屈膝行礼:“是。”
“哦,她家的松茸不好,不鲜,给她寻些好的来。还有那龙井,一吃便不是今年的,香气都散尽了。明儿春天,新茶下来了,给她送二斤来。”
昭明帝一边说一边四处打量黛玉的屋子,瞧见压帘子的石钮雕狮子绣球香炉,又一拧眉:“这炉子丑得很。”
再要习惯性地往里看内室的床帐被褥时,被陶行简一把抱住:“陛下,走吧!再晚,宫门下了钥,咱们进不去了,那才是笑话呢!”
“不是……”昭明帝强迫症犯了一般,还要往里硬闯。
陶行简忙道:“我明儿就给她送松茸来!顺便看看她这里还缺什么、该换什么,管保姐儿受不了半分委屈!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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