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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潮起2（第1页）

九州历七四零年。七月十三。

莫洲。都城开天。

新建成的鹿斋书院坐落在都城西边，离贺逍遥的府邸很近，这是贺逍遥特地安排，故意为之。比起之前的鹿斋书院，莫洲的书院规模大了很多，毕竟除了书院原本的几十号弟子，还要考虑莫洲本土招收的书院学生。

鹿斋书院的牌匾依旧是原来那一块，只是先生从散翼变成了若无尘。瞻榆洲弟子眼里藏着一丝惆怅，但想着新先生是那个九州文坛第一人，便又欣然接受。

若无尘主张一切从简，只是与瞻榆洲原本的弟子依次见礼、再和众多来捧场的莫洲百姓道谢，随即大手一挥，“开席！，莫洲的都别走，只知你们拳法高深，不知酒拳如何，今日可敢与我鹿斋书院众师生决一死战？！。”

众弟子齐齐愣住，看向若无尘。在书院…办酒席？

若无尘微微一笑：“先生今日给你们的功课便是，喝趴他们。”说完，手指向书院门口鱼贯而入的莫洲人士。

瞻榆洲人士，不论书生剑客官员、走卒贩夫，上到八十岁，下到十来岁，提起喝酒，从来没有怂过。众弟子闻言，撸起袖子纷纷落座，同时心里对这位先生多了一丝好感。放眼望去，落座之人不下百数。

起初双方还有些局促，不太放得开，随着酒越喝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各自勾肩搭背，相互划拳喂酒。还有些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实在眼馋闹热的氛围，也加入了进来。

夜幕降临，鹿斋书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墙角的酒坛越堆越多，两洲的人儿在这一刻，打消了对彼此的成见，江湖挺好，有些纯粹。

随着那场酒席的结束，鹿斋书院慢慢被莫洲接受，渐渐步入正轨，莫洲百姓发现书院学生并不像传言那般，张口闭口就是一堆听不懂的大道理，没有恃才傲物、高人一等，和他们一样，也是普通人，喝多了会哭也会笑，生气也会出口成脏，只不过是多读了些书，心里多装了一些东西罢了。

在那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听课，若无尘则是将某些晦涩难懂的言语尽量通俗易懂地讲述出来，如在解释“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这句话时，若无尘就拿大家最熟悉的喝酒举例，“一个人喝酒，或是因为心悦酒香，痴迷佳酿；或是因为美酒能遣愁，举杯可消忧；亦或是因为好友久别重逢，心情畅快，开怀痛饮以慰藉思念之苦。故而，方才执起酒杯，品咂这杯中之物。关键在于，我赐予了酒影响我情绪和带来愉悦感的权利，我才是这饮酒之事的主宰，而非像那酒鬼，日日沉溺酒中，不饮则浑身不适，仿佛被酒摄去了心神，沦为酒的奴仆。此刻，究竟是我在喝酒，还是我被酒灌醉？若是整日浑浑噩噩，饮酒无度，那杯中之酒便已不再是酒，而是酒糟。试问，有谁会去食用酒糟呢？怕只有那猪圈中的猪了。”众人听后暗自点头，知晓了其中含义——做自已的主人。

陆川来到莫洲已经快两个月了，在若无尘的引荐下跟着贺逍遥学拳，但贺逍遥却不让陆川拜自已为师，理由也很简单：“都是道友，扯这些干啥？”贺逍遥也是毫无保留地传授拳法给陆川。陆川除了每日跟着贺逍遥学拳，更多的时间则是跑到街上找人问拳，每次回来都是鼻青脸肿，有胜有负，陆川乐在其中。现如今境界提升极快，隐隐摸到了神在境的瓶颈，贺逍遥惊叹其天赋，更欣赏其一根筋的脾气，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已，于是教拳更用心了，还加了一门课——让陆川与自已问拳。于是陆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头，凄厉的惨叫时时从贺逍遥的府邸传出。

蚩梨和昏鸦在莫洲找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结庐修行，目前二人暂时无事可做，每天看看山看看水，再修炼一番，好不自在。影子虽然在若无尘的身边，但每周都会告知若无尘一声，提着酒来找昏鸦小酌，至于说了什么，只有二人自已知晓。

鹿斋书院听课的人越来越多，忙不过来时郑立东会来帮忙处理些琐事，若无尘在众多听课之人中选出三个弟子，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十八岁，都比自已年长，众人私底下议论先生是不是总想着占别人便宜，事实上，还真是。

大弟子，也就是二十八岁那位，名叫唐寺，正是当时若无尘与郑立东观拳时以伤换伤的那位精瘦男子，如今已是神在境武者。二弟子康诚，二十岁，亦是神在境武者。让若无尘颇为惊讶的是这位三弟子，苏波，土生土长的莫洲人，却是莫洲罕见的剑修，从未仗剑游历过别处，全凭心中的浩荡剑意，境界居然和若无尘一样，乃是神在境剑修。

苏波生得仪表堂堂，刀眉星目，眼神明亮，炯炯有神，鼻梁虽微微塌陷，却并不影响整体感观，双唇总是似笑非笑，仿佛世间万物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古铜色的肌肤下，肌肉线条分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时间一久，大家便发现苏波简直就是个话匣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为九州剑道而生”，对御剑江湖的生活心驰神往。苏波顺理成章地成了郑立东的小跟班，而郑立东也对这个师侄喜爱有加，每天和苏阳如影随形，事无巨细地向苏波讲述自已仗剑天涯的传奇经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昔日的这位“话痨”，日后竟成为了九州众人景仰的潇洒剑客，更是在极北之地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剑仙。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东寒洲。落日谷。

程九智身背“踏山河”来到了柳运那位老友引荐的宗门，怀里揣着的，却是若无尘给自已准备的信。眼前迷雾环绕，似有某种阵法干扰，阻止来人继续前行。“前方可是程九智小友？”飘渺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程九智抱拳回应，朗声说道：“在下正是程九智。”说罢，两道黑影从雾中走来，右边的中年男人相貌威严，一身爆炸性的肌肉，左边是一位韵味十足的妇人。

“盘龙宗以后就是你的家，跟我来吧，不要离我超过一丈距离，不然可就找不到路咯。”程九智闻言，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几个呼吸之后，一座高大而庄严的石门矗立在程九智面前，左右两边各有一根巨大的盘龙柱。石门上无数风雨的痕迹，彰显着盘龙宗深厚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