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说,“末将的意思是,废太子有可能也不是您的皇嗣,他是老寒王与徐老侧妃的孩子。只是,这些年戴着面具……”
“只不过,面具总归是面具,总有些破绽的。熟悉他的人,应该有所察觉。”
皇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最后,他叫人点了灯,对银麒道,“你去,将乔迎带来!”
银麒点点头,飞快地离开了。
皇帝缓缓地回到自己的龙椅上,眉头皱得跟个抹布一样,“你这么说的话,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了。就是因为他不是朕的儿子,所以才要谋反。”
“而寒王府那两父子,从开始就想要造反。”
他的嗓音沉得,就像是在胸口压了两块大石头。
我想了想,问他,“寒王府谋的是西北,但细细梳理,就会发现他们的根基在南边,而且和南疆联系十分紧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这股势力是从南疆来的?”
抬眼,目光落在他脸上,问,“或者,咱们皇族与南疆的人有仇?”
皇帝瞳孔猛地一缩。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
之后,眼神闪烁道,“我们和南疆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尾音却有点发颤。
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碰触到了皇帝的什么秘密。
这时,银麒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进来,把她丢在了地上,拱手道,“皇上,人带来了。”
皇帝回神,看向那个女人,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问,“乔迎,你在废太子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贴身丫鬟,你告诉朕,废太子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眼底的恨意落在乔迎脸上,仿佛她才是叛乱的那个一样。
乔迎愕然抬头,似乎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最好老实说,才有活路。”我看了她一眼,避免她萌生死志,“废太子已经完蛋了,你现在护着他,没有意义。”
她张了张嘴,看了我好一阵子,嗓音沙哑粗噶,像是被什么损坏了,“阮凌音?”
带着一丝丝狐疑,但不多。
我闻言心里越发不舒服。
我来京城,不光是废太子等人认得我,就连他的丫鬟都认得,而我在足足一年时间当中,从天牢转移到教坊司,又被软禁在寒王府后院,反倒是谁也不认得。
我点头,“说吧。”
她沉默下来,垂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好一阵子,才抬头看向皇帝,道,“废太子脸上是有面具的,这些面具大小不一,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戴,贴在脸上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他说,”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了个寒蝉,脸色发白地道,“做成这些面具的面皮,都是从和他年纪差不多、脸型也差不多的人脸上活生生扒下来,泡在药水里保留了活性才制成的。”
“所以,只要在边缘用头发压一下,就没人能发现他戴着面具。”
她的嗓音逐渐开始颤抖,犹如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幽鬼,恐惧扑面而来。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御书房里的灯光并不明亮,显得她这些话越发骇人,皇帝的脸看上去也更加狰狞。
他脸色铁青地问乔迎,“你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吗?长得像谁?”
他的声音从幽光里穿过,有种薄透的感觉。
桌上摆着的麒麟,似乎也镇不住游荡在人间惨死的冤魂,我突然感觉北齐的冬天真的很冷很冷。
冷到骨子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