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园东边,薛芷薇与几个从河东过来的贵女凑在一起说笑,她今日穿了身桃夭暗花祥云纹妆花缎褙子,下搭了条杏色八破裙,鬓间只零星点缀了几朵粉色珠花,便已衬得她美貌非常。
有位贵女端起茶盏轻抿了口,悄声说:“听说这次赏花宴大夫人要给崔瞻公子选妻。”
有人问:“莫非是崔府的大公子?”
“正是,我母亲来之前就已经替我仔细打听过,清河崔氏的大公子已经及冠还未定下亲事。”
几个贵女对视一眼,面露古怪之色。
“这般年纪还未定下亲事,莫不是有隐疾?”
“有可能,说不定是相貌丑陋?”
“若说其他隐疾还有几分可信,容貌丑陋绝不可能,太子妃和崔九姑娘皆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姝色,大夫人未出嫁前,美貌也已名满长安,有这样的母亲,还有胞姐胞妹,他怎么会丑?”
这话倒是说服了其他贵女,只是想到隐疾,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犹豫。
清河崔氏乃是天下第一高门,五姓七望之首,崔瞻又是长房嫡长子,不必说也知道他日后一定会执掌整个清河崔氏,这样的身份她们自然想嫁,可若是有隐疾在身,再好也绝不能嫁。
最开始开口的那名贵女看出她们眼中的表情,轻跺了下脚羞赧说:“你们胡思乱想什么呢,事情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崔瞻公子没有隐疾。”
其他几位贵女瞧着她羞红的脸庞,又见她这样维护,心里有了些猜测,嬉笑着打趣她。
“瞧瞧八娘这护的样子。”
“嘻嘻莫不是春心萌动了吧?”
“几位姐姐快住口罢,再说下去八娘该恼了嘻嘻,可不敢打趣她,八娘的气性小着呢。”
一群贵女笑嘻嘻地打趣她,笑成一团。
陈八娘红了脸,不过很快便大大方方地说:“我确实是奔着崔瞻公子来的,几位姐姐莫与我抢。”
陈八娘出身颍川陈氏,美貌异常,其他几位贵女自知就算有心想要争也争不过她,便送了个顺水人情给她,笑眯眯地说绝不会与她争抢。
陈八娘心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没落,紧紧盯着身侧的薛芷薇,这位才是她要重点提防的人。
论美貌,薛芷薇与她平分秋色。
论出身,她们也相差无几。
若薛芷薇真心想争,陈八娘还不知自己比不比得过,她自负美貌不比她差,可也知道薛芷薇身上英姿飒爽的气质兴许更令男子眼前一亮。
陈八娘面上思绪不显,笑着问:“薛四姐姐?”
薛芷薇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
她知道崔窈宁有意撮合她与崔瞻,原本不准备参加赏花宴,可帖子上明明白白写着她的名字,若不来,未免有些不给大夫人王氏的面子。
她的一位姑母就嫁进了太原王氏,两家多少沾亲带故,她实在没法,只好换了身衣裳过来。
可薛芷薇觉得还是得找个机会与九娘说一声。
她兄长再好也不一定适合她。
“薛四姐姐?”
“…薛四姐姐?”
薛芷薇猛地回过神,见陈八娘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有些愣住,边上有人跟她说起刚才的事。
陈八娘半开玩笑似地说:“薛四姐姐莫怪,我实在是没法了,你生得这样美貌,若是不给我个确切的说法,我实在担心抢不过你啊。”
这样咄咄逼人的话,可因为她玩笑似的语气,其他人倒也不觉得反感,只觉得她是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