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又拉着她说家里长短。
其实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话,叮嘱她记得添衣,又说她的身子骨弱,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记得带些厚实的衣裳,想了想,又问她要不要挑几个用的习惯的府医带过去伺候她。
崔窈宁望着她鬓间生出的几缕银丝,慢慢地眼眶里红了起来,她别开脸,强作镇定道:“祖母,我都已经及笄礼,您怎么还总拿我当孩子一样。”
“我如今身子已经好多了,哪里就这么夸张了。”
她这哪是去拜访姑母,简直是去长安开府。
若是平阳侯府的人知道,还以为她排场多大呢。
崔老夫人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恨其不争道:“外面不比洛阳,谁知道你若是生病,平阳侯府会不会对你上心,多带两个人总不会坏到哪去。”
崔窈宁实在拗不过祖母,只好应了。
崔窈宁垂下眼,睫羽上挂着几串要掉不掉的泪珠,她吸了吸鼻子,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来。
崔老夫人听出崔窈宁语气里的哽咽,命她抬起头来,见平日里张扬娇气的小姑娘哭得跟小花猫似的,心头也跟着发酸,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傻孩子,好好地说着话哭什么?”
崔窈宁鼻尖酸涩得厉害,颤抖着喊了声“祖母”,扑进她怀里哽咽道:“我舍不得您。”
一句话说得崔老夫人险些掉下泪来,顿了顿,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开脸,没让眼里的泪落下来。
她又怎么可能不想?
可她一把老骨头了还能陪她多久?
九娘终究要嫁人。
趁她还活着,还能给她撑撑腰,若是运气好,她说不定还能见到九娘做母亲的那一日。
崔老夫人抚着孙女柔顺的长发说:“她虽然是你们的姑母,可如今掌权平阳侯府的人还不是她,你们姐妹俩过去难免要受委屈,可若是你姑母敢待你们不好,你写信给我,我亲自过去收拾她。”
说话间,满满的偏袒。
崔窈宁哽咽着应下来。
窗棂大开,外面天光明亮,晨曦透过窗纱洒进来,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剪影。
抱琴提醒了下,时间不早了。
崔老夫人问崔窈宁饿不饿,叫丫鬟传饭进来,和她一道用了早饭,收拾齐整带着她往前厅去。
到了前厅,崔老夫人又拉着崔萱叮咛了几句,让她收着点脾气,长安不比洛阳,外面的人可不一定给她面子。
崔萱难得乖顺的应下。
崔老夫人欣慰极了,拉过崔窈宁的手和崔萱的手叠在一起,让她们姐妹俩相互扶持。
见平阳侯府来的许昭明和许昭源兄弟俩进来,崔老夫人止住话,拉着他们寒暄过后,送崔窈宁和崔萱出门。
崔府外,身骑高头大马的青年攥着缰绳等候,见她们出来,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牵着白马走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