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队,你们回来了。”
韩曦然抱着一沓文件急匆匆迎上去:“孙莹莹的资料,找得差不多了。”
罗述从她手里接过来,顺便翻了两页。
“孙莹莹的资料不算多,去世时还未满十八周岁,只能找到她上学的一些信息。”韩曦然道,“孙莹莹一直住在番洋县下辖的孙李镇,小学和初中都是在乡镇读的,学习成绩不错,高中在番洋县一中就读,从孙航入狱以后,她就一直靠国家的贫困资助生活。”
她说着点了点放在下面的一份文件:“这里面是她高中时申请贫困生资助的申请表。”
“还有,”韩曦然顿了顿,又讲,“之前不是说孙莹莹是因病去世的吗,但是我没有查到她的任何病例,学生体检报告也没有任何问题。”
“行,我知道了。”罗述点了下头。
“罗队,”韩曦然目光往审讯室方向偏了偏,“现在凶手抓到了,你有什么头绪没有?”
“还不好说。”罗述眉头难以舒展,“关于是否认识孙莹莹这件事,孟修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路上问了他几个问题也总是沉默。”
“我觉得他不否认就算是承认了。”韩曦然煞有介事地推测。
“先审个几轮吧,”罗述道,“你再去查查孟修竹读大学前的履历。”
“好。”
推开审讯室的门,罗述就看见孟修竹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双手被铐在桌子上,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乱动。
他也是番洋县的人,资料上如是写着。
孟修竹家在县城里,虽然不是在松安这样繁华的大城市里长大的,但家庭条件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富裕,基本上合理的需求都能被满足。大抵是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缺席成长,才导致他没有形成健全的人格。
可是这么看着,真的就很像一个正常的大学生,看不到一点杀人凶手的影子。
“孟修竹,男,21岁,河西省番洋县人,是吗?”
“是。”孟修竹声音低沉,听上去跟没睡醒似的。
“你是否承认自己是杀害孙航的凶手?”
“我承认。”
审讯进行得意料之外地顺利,罗述眉间的皱纹却愈发深刻。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起案件的?”
“什么时候……大概半个月前吧。”
“请复述一遍你从策划到实施的全部作案过程。”
听到这个问题,孟修竹“啧”了一声,听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低声说了句:“真麻烦。”
他往前挪了一点,让自己的后背和椅背之间隔开一点距离,以便更轻松地倚在上面。可又极其矛盾的,明明这个坐姿仰着头才更舒适,他还是垂着个脑袋,视线始终落在地上。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摸清了孙航在哪干活,住在哪,还有他的生活习惯,之后又查到跟他一块干活的人里有人跟他有仇,就找过来,让他帮我下药,我就在那片树林里等着,等到半夜他出来,一刀下去就断气了。”
孟修竹讲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股老气横秋的意味。他沉着声音讲述了一遍,话语间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没有愧疚、没有厌恶,就像在讲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故事一般。
“你是怎么摸清孙航的信息的?又是怎么知道他有案底的?”罗述问他。
孟修竹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忘了。”
“那我来替你回答。”罗述张了下唇,“因为你早在策划这个案件之前就知道孙航这个人的存在,而那个时候他甚至还在监狱里。”
孟修竹偏了下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修竹,我可以先告诉你,故意杀人未必就是死刑,如果你积极配合,完全可以争取到有期徒刑。”
“……哦。”
罗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开始觉得这场审讯意料之外地顺利的论断,还是下得太早了。
“好,那我们换一个问题。”她说,“你为什么要杀孙航?”
“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他跳楼那件事。”
“你和靖泰建筑工程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纯粹看他不顺眼而已。”
“一个看不顺眼就能到动手杀人的地步,还专门策划了半个月,”罗述眯起眼睛,“孟修竹,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