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心中明白,地方赈灾,是要出真金白银的。而这些灾民是冀州人,灾后也会返回冀州,便意味着河内郡即使出钱出力,也落不到好,官府不愿管,也就理所当然。
“这些灾民,这一两个月就在黄河边上等着。”
“哪能啊,刚开始人少,也就这些日子,灾民才多了起来。而且你看他们看似无组织无秩序,其实队伍里都有太平道的人。”
“太平道?”
“对,就是冀州那边一个民间组织。冀州巨鹿郡有个叫张角的,自称大贤良师,奉事‘黄老道,蓄养弟子’,传说‘这张角师持九节杖为符祝,要求病人叩头思过,同时赐以符水,便可救命。’天下信奉者极多。
尤其是这符水治病,跟阿昂你的立瓮煮药,有的一比。大河两岸的百姓,有‘南曹郎,北贤师’的美誉。”
“别,我可比不上人家。再说,这也不是美誉,还可能是毒药。”
张角都要造反了,将自己和张角联系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曹昂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太平道的人既然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不管灾民的事?”
“太平道能治病,但也变不出粮食来。”
“那太平道的道众待在灾民之中,这其中意味,便有些深长了。”
司马朗听到曹昂话中有话,便看向曹昂。
曹昂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对于自己突然想到的,却是炸开了锅。
若是太平道的人在灾民之中,那这些灾民,可能未必是自发的前往洛阳就粮,而可能是被人有心引导。
再结合明年春天的黄巾起义,曹昂怀疑,这群人是想进入河南尹地界,进行潜伏,制造混乱,等待天下大乱。再结合历史上的马元义入洛阳,看来这是一个环环相连的计划。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计划没有成功。
历史上灾民应该是没有进入河南的,否则十多万灾民萦聚洛阳,其中又混杂了无数太平道徒,整个河南尹怕是立刻陷入混乱,别说平乱,北军五校敢不敢离开洛阳都是另一回事。
曹昂不知道张角这个计划是怎么失败的。虽然曹昂很同情太平道和黄巾起义的百姓,可是屁股决定脑袋,他也不可能放弃一切去造自己的反,革自己的命。
上层统治者只能进行修修补补,这是没办法是事情。
曹昂想了一会,司马朗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曹昂才说道:“宗教掺杂到世俗之事,阿朗,你不会不了解其危害。张角想干什么,你应该能揣测出几分吧?”
司马朗没想到曹昂会问的这么直接。
“其实这些日子,我心内亦不安。十多万流民在河内,就是坐在了火上。民间皆传言谶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每听到这些话,我是不寒而栗啊。”
曹昂对于黄巾起义,是比较纠结的。
东汉腐朽的统治,应该被埋葬,而清理这种腐朽,又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变革。但黄巾起义没能做到,这场动乱只是埋葬了东汉王朝,但他腐朽的统治,却更为加剧,直到五胡乱华,开启中原三百年黑暗历史。
“大势所趋,人不能阻!人不能阻,人必当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