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敏仪等人回京的路途是比较轻松的,毕竟没有公事压身了,但此时皇宫中的荣韶凌却有些发愁了。
蓝笛奉蓝敏仪的命令在豫州查案,但他本身的身份是蓝敏仪的副手、军师和幕僚,在蓝家的身份高,在外面却无职无权,没有查案的资格。
而且徐卓林又身份特殊,蓝笛不想将蓝家站在徐家的对立面,于是在查清了徐卓林贪赃枉法、强取豪夺的罪行后,悄悄将证据送到了荣韶凌暗探面前。
蓝笛走通了关系,将拦路喊冤女子的父兄救了出来,虽然没有沉冤得雪,但好歹免了牢狱之灾,算是接下状子后给的交待。
至于罪魁祸首能不能伏法,蓝笛就不敢做太多了,一切要看陛下如何决断。
荣韶凌在每个省城都安插了暗探,有监察官员的职责,只是人数不多,大多时候都在打探民间消息,不会主动去调查官员罪行。
对于徐卓林,暗探们也知道此人有些问题,却只当看不见,反正徐卓林在民间官声还算可以,除非必要,他们不想去捅马蜂窝。
所以豫州的暗探首领看着送上门的烫手山芋,只在心中暗骂多管闲事的人,但证据送到手边了,他们也不敢隐瞒,只能送进了京。
证据进了京,暗探开始着手调查这送证据的人。
其实也好查,暗探们和蓝家人有过接触、合作,很快就查到了豫州有蓝家人的踪迹,再往后查起来就方便了,关于蓝笛查案的情报也入了京。
看着摆在龙案上的那厚厚一摞的罪证,荣韶凌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犹豫不决地神色。
徐家对于扶持他上位算是劳苦功高,舅舅、表兄弟们全力支持他,并且因此惹来了先帝的忌惮,将这些人都给外放了,并且压制着他们的升迁之路。
荣韶凌对徐家是十分感激的,在他掌权后,对徐家也做出了补偿,徐家人大多官运亨通,大老爷徐文志更是做到了右相。
只是没想到,素来正直严谨的徐家也没能免俗,一朝得势就猖狂了。
荣韶凌有些颓废地坐在龙椅上,沉思了一刻钟的时间,才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姑息了!
如今,徐卓林所犯的罪行还不至于牵连整个徐家,但若徐家再这么张扬、放纵下去,早晚会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下定决心后,荣韶凌利落的起身,命小太监捧着证据,去了寿康宫。
嫁了个不靠谱的夫君,在王府和皇宫中熬了几十年,终于升职成了太后,再不必费心的算计筹谋什么。
太后将宫权全部交给了金绾这个皇后,自己迁居寿康宫,过上了悠闲养老的生活,每日诵诵经,种种花、养养猫,日子轻松自在。
荣韶凌到时,太后正在寿康宫中的小佛堂焚香诵经,只见她跪坐在蒲团上,手中拨动着一串紫檀的佛珠,双目微闭,口中吟诵着经心,态度十分的虔诚。
荣韶凌站在小佛堂门口,没有打扰母后诵经,而是看向其上供奉的那尊观音像。
那尊观音像三尺多高,通体是用一块美玉雕琢而成,玉质上佳,雕工细腻。观音菩萨站立在佛龛上,手持玉净瓶,满脸慈悲地注视着下面的信众。
但荣韶凌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份卷宗,无端觉得菩萨的表情中含着愤怒。
太后一片诚心向佛,徐卓林却献上一座染上罪孽的观音像,简直用心险恶!
太后诵经完毕,睁开眼睛站起来,荣韶凌急忙上前扶着母后,母子二人出了小佛堂,在前面坐了下来。
“往常这个时间正是政务繁忙的时候,今天怎么有空闲来这儿了?”太后可不认为长子单纯是来请安问好的。
“儿子前来是有事要同母后说的。”荣韶凌招手,命小太监将手中的东西呈给太后,“母后先请看看这些东西。”
太后有些不解,但还是打着翻看着,初时神情平淡,后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中翻页的动作越来越快,脸色从健康红润到涨红,再到苍白最后转为铁青。
在儿子面前,太后不需要装模作样压制自己的情绪,当下直接问道:“皇帝打算怎么办?”
“儿子这次要秉公办理了。母家表兄草菅人命、巧取豪夺、贪赃枉法,儿子这个皇帝若不能秉公办理,日后还有何资格约束他人?”荣韶凌尽量轻声说道。
“合该如此,既犯了错,就该付出代价!”出乎荣韶凌意外,向来重视娘家的太后丝毫没有求情的意思。
徐卓林这个侄子太后是真的疼爱,但她也知道小毛病不管,终成大祸的道理,更何况徐卓林的罪过罪无可恕。
太后虽从不参与前朝政事,但作为熟读经史子集的丞相女儿,前朝的规则和道理她都明白。
皇帝丈夫不喜,却仍能保住自己的正妻之位,保住二子一女的太后,她自然也是个有英明睿智之人。
她不能为了这个侄子毁了整个徐家,毁了她父亲的一世英名。
荣韶凌离开后,太后看向小佛堂的方向,有些感伤的叹了口气,“竹叶,将这尊观音像送去汇峰寺,多捐些香火银子,请几位大师给超渡一下,然后命人送回去原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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