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玉壶天前,几人的脚步顿住。
“这是?”白滢只觉眼前场景十分熟悉,她仿佛在这座小楼前嬉戏玩闹过,模糊中还有一张和蔼可亲的脸。
梓吟在王府当差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精致的楼阁,琅玕青瓦墙,莹白净洁的石柱,上面雕满了弯弯曲曲宛如音符一样的文字,她虽不识得几个字,然眼前的行草却姿态纷呈,宛如龙飞凤舞,一看就知道提笔人书法深厚。
白滢一瞥,这是彰华念的那首诗,想来这石柱上的字是彰华所写,再命工匠嵌刻上去的。在石莱的引领下,白滢与梓吟走进玉壶天,果然不出所料,配置豪华,银华金错架,珊瑚木几,秋云叠缀帘……梓吟不禁感叹道:“哇,石总管,就连宫里的娘娘,也不过如此吧。”
石莱闻言偷偷瞄了白滢一眼,只见她不断往里走,身上的衣裙犹如冉冉湘云,在焕然如水晶宫的玉壶天漠漠移动。这在石莱看来,她这是沉浸在宫殿的豪华里,而白滢却像是陷入一场回忆中,似乎曾有个人带她进来过,这个人是谁,是彰华?还是爹爹?
这时,石莱拍拍手,对外唤道:“进来。”
白滢回头往外走,只见门口走进一女子,丫鬟打扮,长得倒也清秀,尤其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正凝望自己,不过她的手背青筋凹起,像是个练家子,见白滢打量自己,女子也回以微笑,“你叫什么名字?”白滢开口问道。
“高小姐,她叫默娘,是个哑巴。但她身怀武艺,王爷特地将她调至您身旁,保护您的安全。”
白滢皱眉,并不感激彰华,他这是再派个人来监视自己吗,心中原本不舒服,却觉得默娘十分亲切,不由自主地想留下她,索性对石莱笑道:“有劳小臣了,”
“这都是小人该做的,舟车劳顿的,想必高小姐也累了,若无事的话,小人先退下,待会王爷会来同您用午膳。”
“嗯。”白滢淡淡回应。
见石莱离开,白滢拉着默娘的手坐下,默娘一笑,从水壶里往茶杯倒入清水,女子惊喜道:“你怎会知道我不喜欢喝浓茶,”
默娘摇头比划着,表示自己不清楚,但浓茶喝完难以入眠,反而是淡茶可以提神养心。白滢会心点头,越发喜欢默娘的善解人意。
玉壶天总共有两层,一层主要是客间与书房,第二层才是寝室。
白滢让梓吟留在一层,带着默娘往二层上走。寝室的配置还是如此齐全,有几,有软榻,有梳妆台……她推开窗户,只见明湖玉雪初消,对面的楼阁犹如层峦叠嶂,寒气凄凄切切,迅速弥漫进寝室,默娘走上前将窗户拉上,并将白滢衣襟纽得更紧,示意眼下正是冬季,莫着凉。
中午时分,彰华差人过来邀请白滢去寝殿一同用午膳,被她随便用个借口打发了过去。彰华在楼阁里等不到白滢,终是不放心,亲自前往玉壶天观看。
白滢正在书房作画,却听梓吟疾步走进,“小姐,王爷来了。”
女子急急放下手中的笔,朝二楼寝室奔去,“你就跟王爷说,早上赶路有点累,我在寝室歇下了。”
“这?”眼见白滢人已经消失在木梯上,梓吟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按照白滢的意思同彰华“撒谎”,彰华皱眉道:“高小姐歇息之前,在做什么?”
梓吟垂着头,不敢看彰华,“画画。”
谁知彰华听完淡淡一笑,天暝瑶殿,风弄萧影,这是要下冬雨的前奏并未离去,然彰华并未离去,而是摆手示意梓吟退下,径直往里走。他第一次走进来,这屋子,由阿莱监工,装饰得果然如同北齐皇宫内的玉壶天一模一样。
想起梓吟方才的话,彰华来到书房,他忍不住想窥探滢滢在画什么,然桌前的情景却让他心情一落。宣纸平铺展开,上面只有渺渺几笔,瞧滢滢的笔法,应该是想画一座楼阁,毛笔置于砚台上,周边还落下几滴墨汁,显然是作画人草草收场,白滢作画一贯一气呵成,甚少半途而废,除非,她是匆匆离去,想来,这妮子方才是借着歇息的理由来躲避自己,她还在生闷气么。
彰华索性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蓬莱路,三千阻。留下清风一束。天似壶,雨如玉,人间奈日长”,笔才落下,小窗外下起了无边丝雨,轻细如彰华的愁丝,想来是在别府的“进攻”,吓到了她。
这时默娘走了下来,彰华也不点破,笑道:“你家主子睡得可好?”
默娘点头,青年继而道:“等她醒来告诉她,明日高相父子就会来看望自己的女儿,让她放心。”默娘扑嗤一笑,再次点头。彰华不理她轻蔑的眼神,独自一人走出玉壶天。
仰望天空,这雨该来的总是会来。
南翎皇宫。
雨帘裹树,霜风逐叶,回廊里一片落魄残景,宫人们不断打扫不断抱怨。然而云华宫殿,却是一片惬意,窗锁灯明,炉暖帘动,软榻上正坐卧着一女人。
她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肤白如雪,一双明眸顾盼神飞,美艳不可方物。这就是彰华与彰赫的生母——容妃。只见她抱着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口中不断呢喃道:“黑球,黑球……”见侍女芳若走进来,容妃摆手示意宫女们退下。
芳若向前道:“娘娘,听燕王府的人来报,今日燕王忽然在王府带回一女子,说是左相的女儿叫高滢,并向所有侍妾宣布,她是未来的燕王妃。”
容妃坐直了身躯,用手轻轻地抚摸黑球,“果然,华儿自打从北齐回来,从未来探望过我这个母亲,就连上次入宫,也是匆匆离去。本宫原本以为他又要筹谋什么大计,谁知,是有心尖人了。”
“奴婢还听说,燕王为了这高小姐,在几月前就打开府上的一处禁地,在那处荒岛上建了一座奢华的楼阁,”
“可是华儿看得紧的蓬莱小岛?”见芳若点头,容妃的手停顿下来,目光空滞,仿佛看得很远很远,“原来他疏离本宫至此,有了心上人,也不同本宫说。”
“如今燕王府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左相为攀上王爷,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个女儿,据说还被燕王藏在上宁郊外的一处别府有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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