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是非皱巴着圆胖脸:“大人冤枉啊,草民胆小怕事,绝不敢做这等落人口实之事。”
唐文风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自己胆小怕事直言不讳说出来:“喔?这样说来,如果不会被人抓住把柄,你就敢做?”
梁是非噗噜噜摇头:“不敢不敢。”
百家村村长呸了他一声:“还不敢!我们村超过五成的田地都被种了草药。前些年雪灾,我们百家村是附近十里八村儿饿死最多的。”
当年说好的一亩地给五百文租子,结果签了合同后,他们只收到一年的租钱。第二年梁家派来的人就不认账了,说他们根本没有签过这种合同。
他们去报官,官爷说他们签的不是租赁合同,而是买卖合同。那些田地被他们以五百文一亩的价卖了。
得知上当受骗,当年的百家村村长,也就是现任村长的父亲因为太过自责懊悔,郁郁而终。
整个百家村恨死了梁家,村里老一辈的天天扎小人诅咒他们一家。但是人家日子越过越好,反倒是他们百家村,年年都有人饿死。一直到新任知府来到宁州,才慢慢好过起来。
因为此,百家村上上下下,从三岁小儿到八十岁老人全是唐文风的忠实拥趸。
梁是非是真的冤枉,他从来没有去过什么百家村,更没有签过租赁田地的合同。
“大人明察,草民手底下连一间药铺都没有,也没有销售草药的途径,哪里会特地去租地来种草药。草民即便要种,那也是种茜草黄栀子之类的。”
他们梁家最多的就是布庄,疯了才会去种草药。
唐文风在围观人群中扫了一眼,问:“可有人对梁家有所了解?他口中所说是否属实?”
好些百姓七嘴八舌道:“城中布庄的确多是梁家开的。”
“他们家好像没多坏,前些年雪灾还施过一次粥。”
“我家婆娘前年在他们布庄买了一匹布,结果上面有霉点,拿回去让退,他们也给退了,还补偿了三十文钱。”
“嚯!你家攒了不少啊,这布都一匹一匹的买。”
“嘿嘿嘿,那不是这几年跟着唐大人赚了些嘛。”
看他们说着说着就歪了楼,唐文风无奈叫来土生土长的田小一。
“你对梁家了解多吗?”
田小一抓了抓脑袋:“不是属下帮梁家说话,他们家的确没有其他几家坏。就今年,属下有一次在街上巡逻,看见梁家的大奶奶在街边摊子上买了几个包子给叫花子。”
叫花子?
唐文风想问他明明吩咐下去盖了善堂,怎么还会有叫花子?
转念想到今日是为处理五大家的事,又憋了回去。
百家村村长听了围观百姓与田小一的话,狐疑地打量着吓出冷汗,不停擦着额头的梁是非。
“百家村村长,租赁合同可带来了?”唐文风问。
百家村村长连忙点头:“带了带了。”说完从怀里抽出一叠折起来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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