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武媚娘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当初被圈禁在寝殿里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发愁。
因为那时候她只是谋求继续留在皇宫做嫔妃,而感业寺就是她的后路,失败了无非就是去感业寺过日子。
但是现在却不同,她已经没有任何后路,一不小心就会过得贫困潦倒。
十年过去了,她现在的境遇甚至比十年前还要糟糕。
十年前她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虽然被逐出了国公府,却依然能顶着国公府小姐的名头嫁人,虽然也无法嫁什么显贵人家。
但是现在却不同,她韶华不再,也无法嫁人,还生计无着。
以前只是经受磨难,但是这次,她却真实的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
不只是武媚娘,杨氏也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
大女儿夫婿已经病故,带着儿女远在洛阳跟着婆家生活,本就不容易,如今又受到武元庆谋反的牵连,还不知道怎样呢。
三女儿嫁了个寻常人家,又常年生病卧床。
她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二女儿,这些年家里也确实靠二女儿撑着。
虽然二女儿去了感业寺,但也不用害怕武元庆兄弟的威逼了。
二女儿在感业寺出家依然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有余力继续供养她,她一个老太太也没多大的花销。
但是现在女儿却被贬为庶人,还不能嫁人,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杨氏不但为自己的养老发愁,也为女儿发愁。
娘俩都愁的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早饭就是简单的清粥小菜。
“回来还住的习惯吗?”杨氏关心的问道。
“这可是家呢,怎么会不习惯?”
习惯了宫里的锦衣玉食,武媚娘突然回到这个小院生活,怎么可能习惯?
但是不习惯也得强迫自己习惯。
杨氏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跟晋国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媚娘听了不由微微一愣:“晋国公?”
杨氏点头道:“就是房遗爱啊,房遗爱当街抽了武元庆一鞭子,后来你写信回来,说你入宫前与房遗爱有旧,房遗爱曾经钟情于你,若是武元庆再来威逼,就借用房遗爱的势来吓唬他。”
“房遗爱的威名倒是真的有用,武元庆被吓的不轻。”
武媚娘听了不由恍然,原本她还有些疑惑,武元庆怎么有胆子谋反的。
原来是被母亲用房遗爱的威名吓的!
当时母亲被武元庆威逼的没办法,恰好武元庆被房遗爱教训了一顿,她就给母亲写了一封信借用房遗爱的威名吓唬武元庆。
她也不怕信里的内容传出去被先帝知道。
因为入宫的时候她是完璧之身,先帝比谁都清楚。
她还巴望着皇帝能知道呢,她还能借机见到先帝,跟先帝哭诉一番,美人垂泪,先帝应该会怜惜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