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反应很快,几乎是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牛爱花,将人拉开后又忙着道歉。
“爱花!爱花!你喊啥呀?别吓着人!不好意思啊···娃他娘自打娃丢了以后就···就糊涂哩,莫怪莫怪。”说着,梁恒就要把还在拼命挣扎的媳妇儿拉走。
他家的情况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可怜还来不及,日常能将就就将就,自然不会怪他。
牛有根面上有些不忍心,摆摆手不在意道:“又不是泥巴捏的,坏不了,姐夫···你也别走了,在家对付吃一口吧。”
梁凯丢了,那个家也再不是家,梁恒两口子忙着找娃,家里地里的活儿全给撂下了,回去冷锅冷灶,搞不好连片菜叶子也没有。
想起来就心酸,牛母对这个忤逆的闺女多了一分迁就,也开口留人,“就在这儿吃吧,正好···今天也算是个好日子,整点儿高粱水饭吃。”
说是患难见真情···有些不伦不类,从前梁恒一家还没遭难的时候,老丈母娘和老丈人对他们可没这么好的脸色。
只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大人怎样不管,梁凯那孩子是真听话真可爱,哪怕看在他的面子上,牛家也不忍心太苛责牛爱花。
丈母娘发了话,梁恒这段时间忙着找娃也确实没吃好过,牛爱花又糊涂着,家里的烟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冒过烟了,眼下机会难得,正是和岳母一家修复感情的时候。
如果···如果小凯真的回不来了,能有亲爹亲娘的照顾,爱花也能打起精神来重新开始生活。
这么想着,梁恒点了点头,“那···那行,我也来帮忙。”
“不了姐夫,你忙累一天了就守着俺姐吧,看好咯别乱跑,饭这就好。”牛有根打发了姐姐两口子,回头没好气的瞪了木讷讷站在原地的王亚楠一眼。
啧了一声,吼道:“没听见娘说要做饭啊?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别以为肚子里头有肉就能当姑奶奶,俺家有姑奶奶,赶紧进屋!”
自打牛爱花出现开始,王亚楠就好像丢了魂儿,原本还想着拿拿乔,来牛家过几个月好日子,如今也顾不上了,捂着脸逃也似的跑进了屋。
“你傻啦!那是茅房!”牛有根看着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王亚楠,皱了皱眉。
他心里喜欢的人是春草,对着模样丑陋、性格扭捏,如今看着脑瓜子似乎也不大灵光的王亚楠,那是一千一万个心塞。
周围人看着也好笑,纷纷开起他的玩笑来。
“有根呐~可得把日子算好咯,你这媳妇儿娶的一波三折,进过牛棚、找过姘头、还回过娘家,乌龟王八蛋这种事儿咱老爷们儿可不兴干啊!”
“可不是嘛~要说进过牛棚、回趟娘家,倒还不要紧,现在都平反了。主要还是这姘头···嘿嘿嘿~俩人不一块儿去的牛棚嘛?可得小心啊!”
“那浑身上下脱皮流血的姘头,春天的时候不是死了吗?该不会是留了个遗腹子,找不着爹,找冤大头来了吧!”
这些话实在不好听,偏偏又都是事实,牛有根脸都黑了,赶苍蝇似的驱赶众人,“去去去!是不是俺牛家的种,俺自己知道!”
早知道不能有好话,他刚才赶紧把王亚楠赶回屋里去,这遭瘟的婆娘,一来家就惹祸!
还是城里人呐,真不讲究,啥脏事儿都干的出来,名声臭的都没法儿闻了!
裤裆里的那点儿事儿向来是社员们最喜闻乐见的,老牛家这边饭还没做好,王亚楠大着肚子回来给娃找爹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生产队。
半大的孩子脸皮最厚,挤在牛家的门窗前上蹿下跳,要看这个特别的“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