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此走过去,盯着那扇面仔细瞧着:“这画是问之画的吧,这字是问之写的吧?”
苏鹤想起陆望的话,说道:“这扇骨也是问之亲自削的。”
杜玄此眼睛越睁越大,苏慎也有些吃惊,苏疑早年喜欢作画,数量众多,都在苏家别院里。这几年心思转到别处去了,很少出手,一画难求。这扇子上的画看似很简单,却极考手艺。看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之态,应是苏疑近来之作。
苏慎想起四月中旬,苏疑砍了自己亲手栽的一棵竹子,将自己关在院中好几天。
后来他问苏疑那几天他在做什么,苏疑说在给小舅舅准备及冠礼物。陆望生辰是五月十六,那扇子从四月出发,五月中旬差不多就到了康州,时间掐得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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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画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出自同一人的画,也会良莠不齐,苏疑也不例外。这幅画比当年那幅《空山》还要更胜一筹,见画如见人,观者似乎能走进画者的内心深处,那是怎样的平和与洒脱?或许是当时苏疑有了灵感才下了笔,而不是为了送礼刻意为之。
苏慎道:“这怕是问之送给小舅舅的生辰贺礼。”
苏鹤道:“生辰?”
苏慎伸出两个手指头:“五月十六,及冠贺礼。”
杜玄此一拍手,激动道:“好主意!家父下个月五十大寿,我正愁寻不到合适的贺礼。鹤兄,你将这扇子卖给我吧。”
杜玄此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这个数,怎么样?”
苏鹤眉尾一挑:“八十?”
杜玄此摇头:“八百。”
“八百两银子?”苏鹤心里盘算,八百里,是他的十年俸禄不止,有了这八百两,阿九想吃什么不行?
杜玄此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肯卖,又道:“一千两。”
苏慎见两人讨价还价,心里哀嚎:“问之啊问之,你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苏鹤突然道:“一幅画真的这么值钱?”
杜玄此道:“那要看是谁的画,以及谁买。问之的画在我心里就值这个价,不,不止这个价,不过我暂时拿不出更多的现银。关键是,我爹也喜欢问之的画。”
苏鹤收了扇子,抵在下颌上,嘀咕道:“意思是我的画就不值钱了。”
杜玄此听到这话乐了,笑道:“虽说没见过鹤兄的画,不过想来也非凡品。只不过这东西值不值钱,得看机缘巧合。问之的字画名声在外,自然值钱。鹤兄的美貌有目……嗯…嗯…”
杜玄此没说完,就被苏慎紧紧捂住了嘴。杜玄此不明所以,只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瞥见了苏鹤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杜玄此打了个寒颤,也不“呜呜呜”了,任由苏慎捂着他的嘴。
苏慎低喝道:“杜景深,你迟早得坏在这张嘴上。”
不知为何,苏慎能敏锐地察觉到苏鹤并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关注他的外貌,以前更甚,如今好些。
不过杜玄此今日这话确实有些过了,美貌换钱,那是何人所为?苏慎知道杜玄此一向口无遮拦,并没有侮辱苏鹤的意思,但就算说者无意,也不代表可以随意说。
苏慎道:“鹤兄,景深他这人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苏鹤嘴角慢慢扬起,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缓缓道:“如此说来,若是我能陪杜二公子一晚,值不值得起一千两?”
犹如一记响雷轰然炸开,苏慎和杜玄此都被炸得愣在原地,耳边轰轰作响,无法思考苏鹤这话里的意思。
半晌,呆若木鸡的杜玄此渐渐回过神来,舌头打结道:“值…不不…”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姿态卓然还带着笑的人,却让他脊背发凉,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鹤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用你陪…”他求救似的看向苏慎,“瑾之…”
苏慎张了张口,却被苏鹤打断:“杜二公子别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
杜玄此怯怯地看了苏鹤一眼,见他神情无恙,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苏慎将杜玄此拉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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