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咬着被褥不敢松口,只怕自己这一张嘴,出来的那就得是惨叫连连!
好容易挨过了那第一遭酸痛,红袖活动了一下手腕,又要从头按起,吓得我忙反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高声叫道:“慢着!”
红袖被我惊了一跳,“怎么了?公主!瞧您这一脑门子汗!这是热的?”
我深吸了好几口凉气,这才能勉强说道:“没事,你辛苦了,不用再摁了,扶我起来走一走吧。”
“奴家不累。”红袖道,似是生怕我不信,又强调道:“奴家一点也不累,您要不信,奴家还能再加三分手劲呢。”
她一说这话,吓得我双手抱住了她胳膊,“不用,真不用了!扶我起来走走,溜达溜达就好了。”
红袖将信将疑,把我从床上扶了下来,瞧我动作僵硬迟缓,又笑道:“您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和白骨夫人醉酒时有几分相似,不怪是同类哩。”
“是么?”我早已习惯了她这般口无遮拦,闻言只应承地点了点头,又随口问道:“白骨夫人他们酒都醒了?”
“早醒了!今儿一早就各自回了洞府了。”红袖答道。
我不由有些惊讶,“都回去了?竟这般着急?”
红袖道:“他们在咱们谷里也待了有些日子了,谁家里还没点事啊!枣树精三舅母家的小儿子要聘闺女,一直催着他回去呢。前几天雪大,白骨夫人洞府后门都被大雪给埋了,须得找人清理。还有桃花仙,随身带的胭脂水粉早用完了,又嫌咱们谷里的不合心意……”
红袖说起闲话来就没个完,我只得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打断她的话,问道:“哎?你们大王之前送我的那个荷包呢?”
一说这个,红袖顿时忘了柳少君隔壁家二大妈的大侄子正在闹休妻这事,颠颠地把那装荷包的锦盒抱了出来,从中取出荷包小心翼翼地给我系在了腰间,又道:“瞅瞅奴家这猪脑子,差点就把这要紧事给忘了!大王临出谷前还嘱咐过奴家,要盯着您带上这荷包呢。”
我不由一怔,奇道:“你家大王出谷了?可知是做什么去?”
“倒没说去做什么,只说要有些日子才能回来,还交代白珂他们要好生守着山门呢。”红袖答道。
我心中不免诧异,暗道这黄袍怪倒还挺忙,也不知有什么要事,非得赶在这时节出门,甚至连归期都不能确定,瞧起来真是有几分奇怪。
黄袍怪不在,谷中全靠白珂与柳少君两个操持日常,不巧他两个都有冬眠的习性,每日里昏昏沉沉的,常常和人说着话就能睡了过去。
红袖去寻他们问年节里的安排,回来就向我抱怨道:“不是奴家说,大王不在谷中,这谷里的事务就该公主接过来管才是,白珂与柳少君那两个,实在不是管事的料,这都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给各处洞府的年礼都还没准备呢!”
我听了也是惊奇,不禁问道:“你们妖怪之间也要送年礼吗?”
“妖怪怎么了?妖怪也有个亲朋好友,有个人情往来啊!”红袖很是不满,又道:“您没听说过那句老话吗?”
“哪句老话?”我问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默了一默,竟是无言以对。
红袖又絮絮叨叨地抱怨白珂与柳少君两个不成事,正说着呢,一撮毛却是满面喜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叫道:“公主,公主,大王回谷了,正往咱们这边来呢!”
“真的?”红袖惊喜问道,又回头看我,催道:“公主快些起来,咱们赶紧去门口迎着大王呀!”
许是受她们两个影响,我心里竟也觉得有些喜悦,被红袖从床上拽了下来,胡乱裹了个斗篷便往门外跑。两人刚到院门处,果然就见黄袍怪从路那头匆匆过来,抬头看到我,神情先是一怔,随即那嘴角便就往上扯开了去。
他直走到我面前才停下,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瞧着我微笑。
我本就有点不自在,再被他这样笑着,莫名有些恼,不禁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快别笑了,那嘴角都要扯到耳朵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