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圣村后方的深山里,一处深谷,有瀑布直挂而下,但是水流不大,淅淅沥沥的,自成一番风景。
谷底水潭本是附近走兽饮水的地方,此刻却全都绝迹了……只因有一条巨蟒正盘在那里。
莫说狼了,就是虎,也不敢在这方圆数里内停留。
花花身子盘在水潭里,却把头高昂着,一个粉雕玉饰的小女孩正坐在它头顶上。小织夏惬意的翘着两只小脚丫,把刚刚摘来的洁白茶树泡掰了一半下来,丢进嘴里。
“这个没有刚刚那个甜,哎呀,我饱了”,织夏拍拍小肚子,“花花你吃么?”
小小的手臂探下来,就那么拿着半个茶树泡,直接塞进了巨蟒嘴里,全无一丝紧张害怕。
花花嚼了一口,“有点甜……呸”,我堂堂赤火蟒可不是吃素的。
小织夏看了咯咯一阵笑,跟着双手一张就往下跃,一边笑,一边喊:“哎呀花花,我掉下来啦。好害怕……”
堂堂赤火“奶妈”很无奈,但仍只得低下头,在织夏快要掉进水里的一刻将她接住,而后蛇头扬起,朝后一仰,小织夏就这么一路兴奋的笑着,叫着,沿着它的后背滑了下去。
这样又玩了几轮,织夏爬回巨蟒头顶,换了个游戏,指挥着赤火蟒把头靠向岩壁,摘了些山花,做成一个花环,戴在自己头上。
“好看吧?……花花去那边,还要摘。我要做一个给溪儿婶婶戴。”
很快,又编好了一个花环,小织夏玩了一会儿,开始自顾自的嘀咕:
“虽然山里很好玩,可还是好想看看家里到底来了什么客人啊。为什么许叔说得那么吓人……他们很凶吗?那他们会不会欺负溪儿婶婶?”
“哎呀,有客人,中午饭一定好多好吃的。”
“哼……反正溪儿婶婶一定会给我留一份。”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小织夏俯身轻轻伸手戳了戳花花,“花花,我们偷偷回去看一下吧?”
一直任由“欺负”和“指挥”的赤火蟒听到这一句,果断头一仰,让小女孩滑到身上,跟着尾巴一卷,身体盘起,将她牢牢锁在中央。
身为开了灵智的灵兽,赤火蟒是有感知的,那几个人在很远的距离带给它的感觉就已经十分强大,强大到连其中最弱的一道气息,都完全可以轻松将它杀死。
正因为此,它才逃入了山谷最深处,不敢游荡。
“好吧,好吧。胆小鬼……”织夏自然明白花花的意思,无奈妥协道,“那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玩总行吧?一直在这,好闷啊!”
赤火蟒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把织夏托到头顶上,就这么半立着,碾开灌木往远处游去。
…………
喝惯了灵泉甘露,农家的茶,云素等人自然是瞧不上的。
但是除了云婧之外,在场其余四人仍都捧了,偶尔喝上一口。岑溪儿也给许落倒了一杯,捧上来后,才陪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听他们说话。
“唉……”云素看许落如今连这等俗茶都喝得津津有味,又是一阵的不舍,叹了口气道,“你原来可是最挑剔的。”
岑溪儿面上顿时有些尴尬。
许落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没错,小落以前最挑剔了,还懒,还不爱搭理人,还不听劝,老是自己一个道理……反正他以前毛病多了,没想到现在成了亲,变化这么大……还是弟妹调。教的好。”
颜无瑕在旁帮忙圆。
但她这说话水平……一番话说出口,岑溪儿听了反倒更慌,这是在说我是悍妇吗?要不怎么说调。教相公?还是觉得我让相公一个堂堂秀才公习惯了吃苦受累服侍人?
岑溪儿只把面前五人当了俗世大户人家,思维难免偏差,还以为是夫家人来了,要替许落立夫纲,心里着急,却不知如何开口,没一会儿,便涨红了脸。
好在当场顾徐之最通人情世故,毕竟他当年才是真正的官宦人家,高门大户出身,而且知书达理,“无瑕这几句倒是夸在点子上了,弟妹与小落情厚,潜移默化,小落终于也知道疼人了,长进不少。我们看了也都很欣慰。”
几句话恰到好处,把场面彻底圆了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云婧不干了,瞪一眼顾徐之,又瞥了一眼岑溪儿,“哼”一声:“她知道我师……我哥是什么人么?过这种日子,还什么情厚,迟早……”
她想说你迟早是一块垫脚石,迟早得挨化神斩情那一斩……
但这回,将她剩下的话封回去的人变成了母亲云素。这话哪里是能说的?
云婧气得站了起来,却恰好看见,对面桌子底下,许落偷偷拉了岑溪儿的手,正用温柔的眼神和嘴角的笑意安慰着自家受了委屈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