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朝中百官,当下这般二圣对峙的局面,谁站出来说话都不行,唯独他可。
他不仅是首辅,还是太后的亲弟弟。
作为太后的亲弟弟,他并非只是一个绣花枕头,能稳坐首辅一职,凭的是自己的能耐。
朱雀门之变后,面对赵牧的十万大军丝毫不惧,风华正茂的他一人一马一杖入北境。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生生让暴怒的赵牧止住杀意,没有造反。
之后,他又接连出使西陵、东魏、南晋,为老皇帝死后风雨飘摇的北玄换来了近十年的边境安宁。
北玄能稳住当下的局面,他功不可没,纵使放眼其余三国,也无一人敢小觑他,青衣名相,实至名归。
说到长宁郡主,顾邺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儿子混蛋,准儿媳也是一个犟种,空有满腔怒意,而无丝毫办法。
他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陈太后的脸色,见后者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于是表现出几分无奈道:
“就按陈国公说的办吧。”
按长宁郡主赵凝雪的意思,谁将她卖去青楼,就让谁去赎。
三日期限,期限一到,一封家书北上,十万大军南下。
北境的铁蹄早就想踏一踏长安的雪泥,看一看是否如同北原一般泥泞。
今日已是第三日。
赵牧之军固然强悍,朝廷也并非不能拒之,关键是其余三国还在虎视眈眈,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北玄发生内乱,如狼似虎的西陵、东魏、南晋三国断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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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虎卧榻,群狼环伺,举兵伐玄是必然,内忧是小,外患为大。
足可见顾浔将长宁郡主赵凝雪卖入青楼,招来的后果有多严重。
一人之力,可招四国兵戈相见,放眼天下,这般算计怕也是独此一份了。
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顾浔暗自松了一口气,此棋行的是一路险招。
将赵凝雪卖入青楼、故意提起‘朱雀门之变’,为的就是看看父皇和太后的底线在哪里。
提到与赵家有关的‘朱雀门之变’尚且如此,倘若真的与赵家扯上关系,做了赵牧的女婿,不是等于额头画上了个死字。
被顾浔一记无厘手打乱了全部谋划的陈太后心中藏不住的怒火。
这本就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鸿门宴,顾浔这般一搅和,朝廷彻底失去主动权,接下来只会举步维艰。
她眼中的怒火已经要喷涌而出,咬着后槽牙冰冷的吐出一句话。
“顾浔,你最好将赵凝雪请出青楼,不然莫怪本宫无情。”
请神容易送神难,要将手握主动权的赵凝雪请出青楼谈何容易。
世人皆想让他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那他偏要做那执子之人,对弈天下。
顾浔知道再顶撞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见到了父皇和太后的底线,也该是时候见一见这个反将自己一军的未婚妻赵凝雪了。
天上下起了小雪,为表朝廷诚意,由首辅陈子铭亲自押送顾浔去往百花楼接赵凝雪,让镇北王赵牧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知何时,当年那个喜欢身着青衣,满腹经纶的少年郎已经习惯穿着朝服。
两鬓斑白,不过出行依旧喜欢高座马背,只是少了当年的少年锐气,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陈子铭骑马与囚车并行,目光深邃凝望前方,对懒靠在马车之上的顾浔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期待。
欣慰顾浔并非真的是废物,只是在隐忍。
期待的是他如何在自己搅动的风波之中安然抽身。
作为一个谋士,他很想看一看顾浔如何拨动这盘死棋,于是故意问道。
“殿下,何必以身犯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