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亭丽到陆世澄与刺杀邓院长无关,心情松快了几分。
“还有一个好消息,邓院长能说话了,她想见你一面,待会我就带你去见她。”
闻亭丽脑中一空,激动得捂住自己的嘴,厉成英忽又道:“向之说你把行李箱搬到病房来了?怎么,你打算连夜去什么地方?”
闻亭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
厉成英无奈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五千大洋的银票,另有一小箱金条。闻亭丽看得目瞪口呆,厉成英叹气:“当初请你帮忙时,就承诺过不会让你身陷险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厉姐……”闻亭丽有点惭愧,走过去,像个孩子似的把脑袋搁在厉成英的肩膀上,厉成英神色温柔下来,很体谅地摸了摸闻亭丽的脑袋。
闻亭丽忽又把脑袋昂起:“那陆世澄那边——”
此时此刻,陆世澄也在陆公馆等消息。
他心里很清楚,假如闻亭丽是陆克俭的人,昨晚她一离开陆公馆,就会立即将娄老板急着找他的情形告知陆克俭。
而此前为了迷惑陆克俭,他令人分别几批货放在不同的关口货仓,闻亭丽这通电话一打,陆克俭随即会知道天星货栈的货才是最关键的一批,以此人惯有的作派,会连夜动用全部力量将滞留在汉口的这批货转走。
事实上,这批原料宁波的工厂足足等了小半年,陆克俭这一动,免不了让他伤筋动骨。
但昨晚得到消息后,他只是让天星货栈频频跟汉口那边通消息,背地里却选择静观其变。
他必须先搞清楚闻亭丽究竟是什么来历。
为了及时调整策略,昨晚他几乎整夜未睡。
他站在书桌旁凝神看着窗外,不知不觉间,整座花园已经笼罩在淡青色的晨光中。
汉口那边,也该尘埃落定了。
思忖间,就听见花园前的车道上传来响动,少顷,邝志林匆匆进了书房。
邝志林神色很是轻松,一进门就说:“汉口的人顺利将天星货栈的货调出来了。”
陆世澄目光一动。
【陆克俭那边呢?】
“一整晚都没动静。”
陆世澄一静。
邝志林:“这样的好机会,照理陆克俭绝不会错过,听说他为了筹措资金,如今都把主意打到运贩私药上去了,假如昨晚及时拦下那批货,足够他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可那边昨晚竟毫无反应,除非——”
除非闻亭丽压根就不是陆三爷派来的人。
毕竟陆克俭得知这一消息后不可能不行动,即便不能将货及时拦下,也会连夜将货船烧毁。他这位三叔向来如此,为了损害他这边的利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陆世澄在书桌前踱了几步,再回头时脸色一下子好看了不少,指了指货单,别等了,即刻把货运到宁波去。
“已经安排下去了。”
邝志林愉悦地说,“闻小姐那边——为了保险起见,务实那边我还会让人再盯梢一阵,不过从昨晚的事来看,她不大像有什么问题。听说闻小姐还要参加选美比赛?我还是那句话,像她这样活跃的小姑娘,骤然看到少爷这样的人物,愿意一再接近,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来吸引少爷的注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笑看着陆世澄。
陆世澄坐到沙发上,把身子向后一靠,同时闭上眼睛,他只知道,“闻亭丽”这三个字,最近分去了他不少注意力。
既然她不是陆克俭派来的人,那她愿意做什么随她自己高兴吧。
这是她的自由,他无权干涉,而他只需按照原来预想的那样,从今天起跟她保持距离就是了。
她有点吵,他喜欢静。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但他尽管是这样想,却半晌没有接茬,邝志林鉴貌辨色,笑眯眯转移话题:“我让他们把早膳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