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放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并没有任何起伏,就好像是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微微侧脸,体贴地说道:“方才我已经听他们说,三位皆是修道之人,若是不方便的话,观刑一事便算了。”
姜逸之抿唇:“我想请教一下,这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算是落草为寇,也有道上的规矩需要遵守。”贺放温和地笑了笑,“十不抢、七不夺、五不准,这都是落草之后必须要知道的规矩,他们明知故犯,必要严惩,否则以后这道上规矩坏了,伤害最多的还是普通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姜逸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我想向您请教一下,即便是他们这次未能得手,也要全部处死吗?”
“对。”贺放回答得毫不犹豫,“即便他们这次未曾得手,但若是被发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还不等姜逸之说话,贺放就像是看穿了她心思一般,继续说道:“这听上去有些残忍,但实际上,若是真等他们得手了再处罚,便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铤而走险,不是吗?”
姜逸之点点头,察觉到对方看不见自已的动作,补充道:“是。”
“任何制度规则的诞生,背后必然是多方力量多年拉扯之后得到的最好结果,他们知道会死却还是去做,那就得承担这个后果。”
贺放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他语速缓和,如同潺潺溪流,让人忍不住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
左百龄感慨道:“以贺寨主的见识,不该落草才对。”
听见左百龄的话,贺放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被人夸奖后的得意等情绪,反倒是有些淡淡的忧愁。
“是这世道不好,才让这么多良人不得已落草为寇,若是有的选,谁愿意过这样刀尖舔血的生活呢?”
这句话带着几分沉重,气氛再次冷却下来,姜逸之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听见熟悉的脚步,贺放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无奈地说道:“是我们的二寨主来了。”
二寨主?
姜逸之她们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只见身穿麻布衣衫的少女从门口进来,看到房间里有外人时下意识“啊”了一声。
少女身穿麻布衣衫,皮肤偏黑,长发被一条深蓝色发带利落束起,一条黑色襻膊将有些宽大的袖子扎紧,干练利落,一看便是刚干活回来。
虽然是见到外人,但少女脸上并不露怯,甚至笑着上前道:“贺哥哥,这三位是哪里来的贵客?”
“让三位见笑了,这是我们桥头寨的二寨主,林清浅。”贺放介绍她的时候,语气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清浅,过来见过这三位道长,寨子里准备处置的那几个歹人,就是这三位道长送上山来的。”
听见这话,林清浅利利索索地行了个抱拳礼:“清浅见过三位道长。”
“三位道长若是不急着赶路的话,可以在桥头寨多住几日,贺某觉得与三位甚是有缘。”贺放站起身来,有些抱歉地笑笑,“清浅是来提醒我去喝药扎针的,贺某暂时失陪,若是三位道长不嫌弃的话,可让清浅带三位在寨内转转。”
姜逸之他们也不打算瞎客气,一口应下。
“如此,就麻烦林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