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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菇奴（第1页）

黑石镇虽然名字是个镇，但面积却相当大，人口也足有过百万，因为黑石镇本身就是在暗纪元之前的城市废墟基础上建造的，现在这个世界，所有的城镇基本都是如此。在那次堪称灭世的大战中，核武器的使用不但使得整个世界都被辐射云所笼罩，人类所有的城市也几乎尽数毁灭。不过，依托城市的废墟重建家园，再怎么也比重新在荒野上打造城市要简单。与聚集点相比，黑石镇的秩序要更好一些，毕竟镇上有不少类似于落日公司的大公司，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城镇来吸引拾荒者，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将材料送到这里来！当然，暗中的龌龊还是多如牛毛，但明面上还算是过得去——至少内城是这样的。黑石镇分为内中外三个城区，严格来说，内城才是真正的黑石镇，有着用来防御暗兽的高大城墙，城墙上还有着城卫军以及一些防御武器，而最重要的，就是内城那座能源塔。这座整天都发出轰鸣的高大建筑其实也算是一件源力武装，并且还是最基本的，它为整个内城提供了电力、燃气等必要能源，使得内城的所有光电设施都能正常运转。中城也在原本的城市范围之内，只不过，当初重建的时候，建设者并没有想要一个这么庞大的城市，因此放弃了城市的外围区域，用城墙将其隔离了出去。于是，很多拾荒者，便简单地将城市外围的建筑修整一下，用来当做自己的存身之处，久而久之，这些包围着黑石镇的废墟便也焕发出生机，并成为了黑石镇的一部分，当然，这里没有城墙保护，能源塔更不会为这里提供任何能源。至于外城，就基本与聚集点一样，全部是中城容纳不下的拾荒者，墨此时就走在黑石镇外围宽敞平整的公路上，这是暗纪元之前的高速公路，中间的护栏早已被拆除，变成了一条八车道的公路，在公路两侧，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帐篷。这些帐篷很多都只是简单地在地上竖起一根棍子，然后用铁丝加木棍以及塑料布等材料缠出一个圆锥体，直径基本也就只够一个人躺在里面的。在帐篷中，以及帐篷周围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拾荒者，因为饥饿，他们会尽量减少自己的活动，等待酸雨的降临。虽然酸雨会让人类的皮肤产生灼痛感，但在雨后，大地会长出大量的灰菇，这是一种灰黑色的菌类植物，样子有点像鹅卵石。灰菇的生长速度非常快，只要酸雨降临，它们就会在任何地方冒出头来，这幽暗且多雨的世界，就没有它们的禁区。因此，每次雨后，这些长得没有任何美感的家伙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地表，用数量来宣告它们即将统治这个世界。灰菇可以食用，也能用来制作能量棒，甚至还可以酿酒，也正是因为灰菇的存在，大量的拾荒者才能勉强地撑下去，甚至有人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灰菇，人类兴许早就灭绝了。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最外围的这片帐篷区，人类数量其实也不少，但是……这里很诡异，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那些躺着的人，也几乎都不动，就仿佛是尸体一般，唯有那睁开的双眼，和略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们都还活着。墨看着自己右边，躺在两个帐篷之间，一个瘦得像骷髅一样的中年人，眼中毫无生气，呆呆地看着灰暗的苍穹。在他身边围坐着十几个拾荒者，既有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也有成年人，他们都一脸期待地盯着那中年男人。终于，中年人的胸口停止了起伏，一个也许二十，也许五十的女人连忙爬上去，将头歪在他的胸口听了听，随后一脸欣喜地叫道：“他死了！心脏已经不跳了！！”“呼啦！”女人话音未落，周围等待的那些人全部扑了上去……看着那滩血迹，墨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旋即，他便恢复了正常，迈步继续向前……这样的场景，他小的时候见过几次，那还是在0416聚集点。不管是在黑石镇，还是在0416聚集点，抑或是其他人类的聚集地，几乎都有着这样的一群人，他们被称为菇奴。这些人不敢进入荒野，也不敢进入矿洞，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缩在聚集点中，仰头看着天空，期待着酸雨降临，然后依靠灰菇来填饱自己的肚子——这就是他们唯一的食物来源！菇奴将灰菇阴干，这样就可以多保存一段时间，而一旦很长时间没有酸雨降临，他们就只能饿着，为了保存体力，他们便尽量减少自己的移动。但就算是这样，也有很多人坚持不到酸雨的到来，就因为没有食物的补充而活活地饿死，这个时候，死去的人，就成了周围那些人活下去的希望……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守在那个男人身边，这是菇奴之间的规矩，他们从不会主动去杀死身边的人，一定要等到他自己死掉。这种现象很奇怪，就拿这个黑石镇为例，如果单纯从治安方面来看，黑石镇这里，最乱的就算是中城，那里不受黑石镇的规则管辖，所以只要有实力，想做什么都可以，可以说没有一天不死人。抢劫，杀人，强奸等等几乎随处可见。稍微好点的，就是内城，不管暗中什么样，至少在明面上，黑石镇内城是有着自己的律法的，偶尔在街角发现的尸体，也会有人去登记调查，甚至有时候居然还真的能抓到凶手——当然，抓到的凶手有没有杀人，那就无人关心了。而治安最好的，却是这外城，也就是这些菇奴们的聚集地。这里的环境确实是脏乱差，排泄物随处可见，甚至连那些建筑的材料本身就是垃圾，可外城却基本上不会发生任何的冲突。不管是抢劫，杀人还是其他什么，在这里都不会发生，甚至你在这里都听不到太大的声音，简直比图书馆还要安静。墨的母亲曾经对墨解释过这个原因，那是在墨第一次被母亲带去矿洞寻找矿石回来，因为矿洞之中的经历而感到恐惧，不想再去矿洞的时候，母亲拉着墨来到了聚集地最外围，给他看这些菇奴。也就是在那次，墨第一次目睹了类似的场景。“墨！看到了么？他们就是因为不敢去矿洞，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也不敢去矿洞，那么……你也可以来这里，妈妈会亲手帮你搭一顶这里最好的帐篷给你！”墨的母亲指着地上的血迹，以及周围的帐篷道：“而且，我告诉你，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争吵，没有人打架，你躺在那里，只要你还没死，就不会有任何人理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要节省力气，同时，住在这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抢夺的，他们除了自己的命，什么都没有。”想到当初母亲的话，墨心中忽然很庆幸，不是因为自己当初选择了勇敢，继续进入矿洞，而是庆幸，自己除了亲生父母之外，还有一个陪伴自己长大，甚至为了救自己，不惜拼上性命的母亲。不然，也许五年前，甚至更早的时间段，他就已经像刚刚那个中年人一样，无悲无喜地躺在地上，看着那还不下雨的天空，逐渐地停止呼吸。墨一边想着，一边行走在公路上。公路上偶尔也会过去几辆车，间中也有一些结伴而行的拾荒者，只不过，这些拾荒者大多都是十几人甚至是几十人一起进入或者离开城市，像墨这样的独行者，倒是绝无仅有。不管是对于墨，还是其他步行的拾荒者，路边的那些菇奴都视而不见，仿佛他们是处于两个并不交错的平行空间一般。这时，对面有一小队人走来，只有七个人，五男两女，他们也都是穿着黑色作战服，并且也都戴着自由佣兵团的臂章，最让人瞩目的，就是其中有一个黑马尾女孩的军衔，竟然是上尉，比起墨还要高两级。这让墨也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女孩一眼，自由佣兵团的军衔提升难度他太清楚了，每个军衔任务量翻倍，并且之前任务数量清零，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完成的任务，至少是他的九倍之多。墨目光微动，这个女人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