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太守府灯火通明。
府门外,停放着一辆又一辆的豪华马车。
作为朔州最大的粮商,钱明躲在暗处,迟迟不肯下车进府。
他望着面前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太守府,面色凝重到几乎滴水,仿佛面前的太守府,就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似的。
早在朔州还未曾易主时,钱明没少帮着崔公祖敛财做脏活。
因此,原本实力只不过是中游的钱氏粮行,才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一举成为朔州粮商的领头羊。
背靠着崔公祖,钱家势力大涨,在北地各处倒卖粮食时,哪怕是一方太守,边军将领。也要卖给钱明几分薄面。
无他,主要是崔公祖的靠山是清河崔氏。
然而,八天前,姚腾父子入朔州,崔公祖被擒,一夜之间,钱家最大的靠山崔公祖倒下。
事后,钱明不是没想过组织起来人手把崔公祖救出,赶走义军。
但一来义军收拢民心速度过快,二来,粮商内部有人故意唱反调,以至于白白错过了机会。
特别是在三天前,义军千金立木以及推出七斩律法之后,钱明明白,即便这一次所有粮商团结一心,也再无赶走义军,夺回朔州的可能了。
光是城北招兵处每天络绎不绝投军的百姓,就足够让他望而却步的了。
在朔州生活了一辈子,钱明还从来没见过百姓们投军热情如此高的。
即便是前些年,柔然攻破北关,北地告急那次也不行。
看看义军入城这八天发生了什么吧。
民心民心收了,律法律法整顿了。
过去,朔州贪赃枉法,小偷小摸满大街都是。
现如今,不敢说路不拾遗,但也称得上是一个政治清明。
满大街的百姓,谁不念着义军的好?
就连自家粮行中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这几天都敢顶嘴撂挑子了。
搁在过去,他们哪敢这样?就算是自己将这些奴仆打杀了,谁又敢说什么?
如今,义军一封邀请函送入府中,自己就不得不前来赴宴。
敢说一个不字,都不用义军动手,原本就对粮行不满的百姓们就能拆了钱氏粮行。
甚至就连家中那些护院,他都不敢托付了。
那些从义军手里分了田,领了钱粮的护院们,这几天看自己的眼神怎么瞧怎么不对劲,就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军功似的。
“可恨的姚腾!别把老夫逼急了。否则的话,大家大不了鱼死网破!”
钱明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说道。
“钱掌柜。”
就在钱明暗暗赌咒的时候,就听到身背后传来呼唤声。
他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后看了一眼,见是同为粮商的赵家马车。
说话间,马车到了跟前,赵家家主赵德柱掀开车帘探出脑袋:“钱掌柜,这么巧啊。”
钱明哼了一声,对赵德柱并不是那么友善。
粮商们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眼前这个赵德柱与钱明是从来不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