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在宣都大淄的王宫长大,锦衣玉食,几乎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却在今年莫名其妙被突然派到江都郢郸来作了质子…
对此受到了极大打击的杨郜,以为自己已与王位失之交臂,便开始颓废度日,虽也结交了郢郸朝臣,但在郢郸的生活也只剩下了耽溺酒色、夜夜笙歌,不再关心任何宣国方面消息,甚至认为自己将终老于此、对回国再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般浑浑噩噩的日子,迄今已数月有余。
每日午后散了朝、或干脆没有朝会的日子里,便有这名朝中文臣前来,带着他上街出门享乐,还时常承担他的花销。
尽管这是郢郸朝堂的外交手段之一,但可惜的是,任江国方面再怎样努力,这数月以来,都没能从深渊中拉这位王子一把。
到如今,也就只有陪着他堕落了。
劝说良久无果,文臣最终只得答应他不再谈论国家政事、带他去“艳红楼”沐浴玩乐,杨郜这才打起了精神,稍微整理了些衣冠后,便与这位文臣一同出门去了。
然而,这两人有所不知的是:
自打杨郜来到郢郸起,他的住处,便始终处在铉影阁的监视中!
适才这番情况,自然也有一名斥候潜在暗处、完整的观察了个遍,待二人出门离去后,便返回了郢郸的铉影阁驻扎处。
而那,则是城中另一偏僻处的小宅邸了…
……
黄昏,日暮时分。
金雀宫前大道旁,一间客栈大堂里,正值晚餐时刻,厅堂内外忙活起来、四处是坐满了人。
原本能在房间里用餐的范远,为主动凑些热闹,都会在这等客多之时下到大堂中,且不断续茶、一坐便是许久。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想错过任何情报。
譬如墨家连换两任巨子的消息,范远便是如此得知的。
其实,如此最多只能听得一些市井流言而已,真正重要的情报,食客们大多自己也会谨慎言之。
这一回,用完了晚餐的范远照如往常般,取出了自己带来江国的、早已读过无数遍的道家典籍,假装在阅读,实则是开始听起了大堂里嘈杂、热闹不绝的客人交流来…
然就在今日,却有人前来、打破了他这副伪装的平静。
只见熙攘来往的客流中,有个一身单布衣、挎包袱,手执佩刀,行者打扮的青年男子进了客栈后,推辞了小二的招待,环顾四周一下后,转身便径直朝着范远这边走来,最终,直接坐下在了范远对面。
范远当即放下书本、抬起头来,与这张陌生脸孔一对视,顿时惊讶了起来。
眼看着对方将刀放到桌上,范远更是不知所措。
“久仰,范兄。”
男子开口道,“令尊与令堂有请,可否移步?”
“啊?”
终于等到有人来与这句话、范远讶异的瞪大了两眼,“当真?难道…”
“不可说。”
正当他打算问出来时,便被男子打断了道,“范兄只管随我来即可。”
“…好吧。”
范远于是蹙着眉点头应道,“那…等我上楼收拾一番,可以吧?”
待对方点头,范远于是起身离开了座位,回了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