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张八仙桌的影映照在墓室里的六面墙上,映照出了四十二张影八仙桌,那些男女老少的影在墙上的影桌旁坐下,前和后仰地打趣彼此,熟稔地交谈着,仿佛一副寻常的乡野宴宾客景象。
这些“宾客”时不时窥探白柳一下,但似乎这里有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在镇压这些影魄,让它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旁,不敢擅自离席来追击白柳的影,只能充满渴求地望着白柳。
白柳抬头看向墓道正对的主墙,主墙下方的两个角落点着两根快燃底的红烛,红烛下留有一些烧完了的纸钱香灰。
映照在这面墙的八仙桌影最朝前的一个有些奇怪,这桌的西南北方都坐满了,只有正东位上还空着两个位置,没有人落座。
牧四诚也发现了这个空缺:“……这两个位置是空给谁的?”
“这是个喜宴。”白柳的目光在那两柄喜烛上一扫而过,“朝东的主桌最正中的位置是留给新人的。”
“新人?”牧四诚眉头紧蹙,他看着墙面上的八仙桌影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但死活又想不来了,“我怎么觉这位置这么熟悉……?”
牧四诚话音未落,一道更为尖锐的音远远传来,打断了他:“——请,主宾迎客!”
墙面里的所有影交谈的音顿止。
作为主桌八仙影桌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影,款步向主位走去。
一个影姿态端方,盖着盖头,穿应该是旗制的嫁服,低头颔首,碎步慢走地坐在了主位上。
另一个影带着猴耳机,身材挺拔,穿着新潮的运动服,随意地向后靠坐在位置上,伸揽住了新娘的座椅背,对着墙外的牧四诚缓缓地拉开一个裂耳根的邪笑。
在这两个影落座的一瞬间,影们都恭顺地低下了头,不再,或者不敢再往白柳和牧四诚这边看。
“草!”牧四诚瞪大眼睛指向墙面,“这影是我吧?!”
白柳了然地看向牧四诚淡几乎看不见的影:“是你。”
牧四诚无法置信地看向那个影:“我的影怎么会坐在主位上?”
“你应该是在这里拜过堂,这样算来,你也是新人之一,有资格坐主桌主位。”白柳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牧四诚影,“这影应该是你的魄了,你在你的影还没完全独立之前把它给融合回来。”
白柳看向牧四诚:“不然你玩完了。”
牧四诚惊愕反问:“什么!?”
那道太监般尖细的吆喝再次响:“——请,主宾独宴贵客!”
刚刚落座的那两道影又站,牧四诚的影回头看了一眼牧四诚,脸上的笑弧度变大,红口黑面,看着渗人不。
它对牧四诚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挑衅势,身往里走去。
那新娘影小步跟上,明明看来走不快,但却紧贴在牧四诚的影后面,盖着盖头的头抵着牧四诚的后肩膀,每走一步盖头上都往下滴水,头不正常地低垂着。
“跟着走。”白柳毫不犹豫地跟上了这两道影。
那两道影走动极快,眨眼间走了墓室的后门前。
后门自动打开,它们回头看了白柳他们一眼,似乎在看他们有没有跟来,在确定白柳跟来之后,顷刻消失在了木门后。
白柳紧追而去,牧四诚边跑边问:“我怎么融合那个影?”
“找你的身体然后钻进去。”白柳头也不回地快速小跑着追逐影,同时向牧四诚清晰叙述,“你和它都是【牧四诚】这个本体的魂魄,你们的载体都是身体,魂是□□主宰,你进入了它自然也会被迫吸进去,你和它能融合。”
牧四诚松一口气:“听来还挺简单的。”
“不简单。”白柳平静地反驳,“这反而是最难的。”
牧四诚怔愣反问:“为什么,不是只找身体行了吗?”
“按理来是这样。”白柳终于舍余光扫了牧四诚一下,问,“但是你知道你的【魄】把你的身体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牧四诚又是一怔,他猛反应过来:“你是它会伙同主墓穴里其他的鬼怪来藏我的身体?!”
“嗯。”白柳点头,“它知道你进入身体之后它会被迫吸入身体和你融合,然后消失,那么它作为一个想独立的【恶魄】,当然会想方设法地来阻挠你找身体。”
“还有一点,而且虽然你的【魂】应该未和那些新娘行天地三礼,但你的魄能上主位,那它显然是这里的座上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