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你的脑袋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朱承瑾声音骤然带上锋利的刃,淬上鲜血,“你再吵着我,我便心烦意乱,我若是心烦意乱,必然要追究你的罪过。到时候,说不得摘你一个手指头,再有,辱骂宗室这罪可是牵扯家人的,也取你儿子,你丈夫,一人一个手指头。不伤及性命,也不算为了买官之案动用私行,程少卿,烦劳给她记上这罪名,等我日后追责。”
“你这小贱……你这小郡主怎么如此的歹毒!”刘杜氏并不信她敢摘自己的手指头,但是也不敢拿儿子赌。
“歹毒?你别忘了,我是皇上钦令审案的,堂上哪位大人,按着刚才你咒骂的那些话,一声令下就能要了你的命!你这条命能留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此案未结罢了!别以为有人给你支招出主意,让你来耍泼就能让我们拿你没办法!”朱承瑾一声声一字字,说的刘杜氏心惊胆战,堂上这些大人心中也出了一口恶气,“我知道,你去安国公家门口闹过事。”
说到这儿,朱承瑾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齐郡王不由看一眼屏风,心里不大舒服。
安国公是他老丈人,说起来还是比较尴尬。
但是朱承瑾不尴尬,接着道:“你觉得我们都像安国公一般爱面子,任由你糊弄过去?告诉你吧,卖官鬻爵一案,你就是疯了、傻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审出个真相,不为政绩,不单单为了完成皇上交代的事儿。”
这番话说的简单利落,摄人心魄,连太子也坐直了身子,几位大人都在听。
“是为了告诉老百姓,朝廷自有法度,人间自有清白!”
一千两银子,买来一个县丞。换个说法吧,若是花了万两白银,买个更大的官,那不是一上任就得往兜里抢钱?
受苦的是百姓,也是侮辱同朝为官、十年寒窗的苦读学子。
长久以往,民不民,官不官,国将不国。
太子突然有点庆幸,这么好的姐姐,得亏没嫁给闻衍之,不然被困在后宅,锐气灵气消磨干净就可惜了。想到这,“啧”一声,自家姐姐还没姐夫人选,不会嫁不出去吧。
他啧一声,立马有人问:“太子殿下有话说?”
太子看向问话的卫亲王,笑道:“孤觉得,景豫姐姐说的很有道理,怪不得父皇让二位姐姐前来相助。”
“不过是些粗浅道理。”齐郡王皮笑肉不笑,饶是朱承瑾听他这么说,都在心里为昨儿的陈望舒做的事鼓了鼓掌。
齐郡王这等遇上事不说话,事后马后炮直打功臣的,若是成了大事定下大位,功臣焉有活路?
“齐郡王说的是,我就只懂些粗浅道理,不到之处,还得齐郡王多多指教。”朱承瑾仗着屏风在,堂而皇之翻了个白眼,“您可得多说些,别刘杜氏一撒泼,您就不吭声——”
齐郡王暗骂女子小人难养,太难养!
“几位大人,若是不介意,本宫想与景豫妹妹,单独审问刘杜氏。”昭华声音暗含威严,众大人面面相觑,公主郡主这么厉害的女人,少惹,少惹。
“来人,将女犯刘杜氏押去后堂,留待公主与郡主审问。”
“是!”
刘杜氏一看要与儿子分开,忙看向陆奎,陆奎别开目光不去看她。
昭华低声与朱承瑾道:“不好对她用刑,吓唬吓唬倒是可以。”
朱承瑾也道:“怕是不好吓唬,她被人指使,我倒是觉得那一千两银子是个突破点,姐姐容我准备一番。”
昭华道:“那我先去。”信任的将事儿交给朱承瑾做去了。
朱承瑾要看物证,自然有人奉上,太子奇道:“姐姐要这一千两银子做什么?”
刘杜氏将银票保存的极好,折叠整齐放在木质梳妆盒里。
“太子,您手下人多,这事儿,须得避开……”朱承瑾眼睛不抬,只是更靠近些,“避开卫亲王、齐郡王与刘大人这些人。”
“姐姐放心,交给孤。”
“那我便等太子殿下的好消息。”
朱承瑾再回后堂,昭华正一句句的问刘杜氏,拖得极慢,等着朱承瑾来。刘杜氏跪着头低垂下来,朱承瑾见她看不见,与昭华做了个口型——“拖时间。”
昭华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妹妹来了,快坐。这人嘴可真紧,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慈母之心,倒也能理解。”朱承瑾此时看来,完全不像是要人手指头的厉害人,眉眼弯弯,刘杜氏抬头一看,只觉得这么好看的皮囊,偏偏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