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遇从黄巢作贼二十余年,转战南北,攻覆两京,愿奉之为主。”
“白头军使薛滔……”
兽兵们七嘴八舌推举了好几个人,但无一例外,都像那遇到天敌的鸵鸟,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一群窝囊废!”兽兵们黄色的浓痰吐到李公迪鼻子上。
“俺想当感义军留后。”旁边,一小兵举手道。
就这样吧。兽兵们心累,懒得再纠缠。若是这人太拉垮,不听话,或者骂人,再换一个即可。
“留后叫什么名字?”
“侯景。”
“我等拜见留后。”大伙随意拱手喊了几声。
“你们刚刚对周公那样残忍,现在我来统领你们,你们会听从命令吗。”侯景阴冷的问道。
“这个自然。”
“对的就服从,错的不从。好的听,坏的不听。”
“好!”侯景点头道:“那我现在下令,列队。”
李公迪、王遇、薛滔等人连带在场的小兵们迅速站好队。
“王师人多势众,锐气正盛,吾属出则必败。但我军缺粮,洗城杀民而食,守城亦是求死。我意从了诸位心愿,暂避锋芒亡汉中。前次得报,兴元军主力随杨守亮入蜀未归,仅两千余老弱留守。一战而取之,则以当地财富,训兵务农。内结豪强,外修邻藩,事天子以臣节,谁能害我哉!”侯景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中气十足的说道。
“敬受命!”训兵务农什么的,兽兵们不懂,他们只在意是不是去汉中快活。凤州这破地方,谁爱呆谁就呆吧!
“留后请上马!”几个小校按惯例牵来战马将侯景扶上去。
远处,几个打伞的幕府文职直摇头。
杀官废主,变易主帅,如同儿戏,都是些什么破事!
这年月,一介小喽啰甚至目不识丁的大头兵、土匪当刺史称节度使的,简直就是过江之鲫。
钦化军境内一渔夫突发奇想,想当官,跑到城里对着武夫们一通猛猛拍胸脯,众人立刻将刺史抓来斩了,拥渔夫为主。什么出身不重要,认不认字也无所谓。机会一到,只要你胆子大,画的饼被武夫接受了就行。要是再有几个好兄弟加盟,前途不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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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福元年九月初三,在大散关休整两日后,雨势稍有停歇,圣人下令全军带上十日干粮,继续南下。辎重基地就设在大散关了,民夫们不再随行,大军只携带了部分骆驼、骡子、挽马、驴4000余头及相应马夫,用以驮运兵器、重甲、箭矢、药材、干粮、豆料等物质。
至于四个骑军都的8000匹战马,那个不是拿来搞运输或负重的,是战士。要随时保持体力,要爱护马匹。
初三下午,大军抵达黄花县,已是空城。斥候来报,感义军已渡过故道水东遁。
今天是追不得了。
军士冒雨从大散关挺进至此,没人掉队,没人开小差,没人闹事,不枉圣人这一年来的苦心经营。作为统帅,也要为大家考虑,照顾大家的感受。急着杀敌建功而强迫疲劳的士兵出动,既不符合人情,也非兵法。
反正天气糟糕,雨水不断,道路泥泞,乱军早一天也跑不了多远。更何况,圣人还有4000骑卒,一人双马,就是让一百里又如何!
“报!游奕使没藏乞祺麾下五路斥候回禀,乱军洗城梁泉县,所过已无复人烟。”
“知道了。让他尾随乱军,在大军跟来之前,不许擅击。”圣人叮嘱道。
对于感义军的暴行,他已经不似以前那样瞠目结舌。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也以最快速度来救人了。之后能做的就是彻底铲除这帮人,连同他们的基因从族群中永久消失。如此,就是一笔功德。
“陛下,臣之前给您讲的事情可还记得?”趁着吃饭的时间,扎猪走过来,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