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都的人都有,大概两千多士卒。”
“等败军回来吧。”王遇长叹。这种粗陋简单到极致的把戏为何屡试不爽?盖武夫贪财、好利、饥饿也。当然,也不见得是王师使计,上万牲畜总要放牧,光吃料也不行。但不管是什么情况,2000余人就敢去打劫,属实目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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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湾边上,豹子、天兴两都正在放马。给坐骑洗澡,喂水,吃鲜草。连续几天行军,身上臭烘烘的骑士们也有不少卸甲脱衣,跳进水中,麻利搓背。
树林里,英武、长剑、虎捷三都轻步兵猫着腰躲在灌木从里,更有人蹲在高高的树冠里,端着弩机扫视下方——不是埋伏,圣人纯粹派出他们掩护骑卒而已。无论是敌人,还是虎豹。
到了申时末,步兵们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催促。长剑都兵马使李瓒骑在树干上,身上缠着一条粗壮的花斑大王蛇揉捻玩弄。玩腻了,便拔出匕首剜蛇胆。
蛇血一滴一滴砸向地面。
……
北边,两千余褐衣的军士正在林中潜窜,带头的是都将阎十八郎。他是沙场老油条了,接近敌军后,望见那一头头肥壮的牲畜,强压下兴奋,与军士们商讨“抢劫”方案。
有建议焚林放火惊吓牲畜的,有建议在王师回营的必经之路上设伏的,都还比较靠谱吧。
但大多数人不想太复杂。
干你娘的,俺们是杀人越货如喝水的凤州悍匪啊。使计?使什么计!
直接上,硬抢!赢了骑马跑路,输了各凭本事。
见阎都将闷着头观察王师,不理会大家,士兵们不禁埋怨阎十八郎太过谨慎:“入你妈妈的毛!要是老子领兵指挥,非活捉圣人个小龟儿子不可!”
“你这蜀蛮子,闭嘴。”
士兵们七嘴八舌,连连催促阎十八郎。
阎十八郎盯着那一匹匹彪大的骆驼、驴、战马、驽马以及那一个个脱得光溜溜的骑士,也是被撩拨的浑身燥热,一咬牙,回头怒道:“管它是不是钓鱼上钩,俺赌了!只要见好就收,抢了牲畜骑上就跑,就是有伏兵,又能怎样?娘的,肉脯吃腻了俺,得改改口味。”
诸军士同意,但害怕惊动敌人,不敢鼓噪,只是点头回应。
“走!”阎十八郎将匕首横叼在嘴里,拨着草一马当先。其余军士也纷纷衔刀,轻手轻脚跟上。
……
“啪嗒。”阎十八郎摸了摸脸颊,有点黏稠。翕动鼻翼一闻,腥臭。他把手掌拿到面前一看,鲜艳的殷红。
!!!
啪嗒!
一条沉重的死蛇掉在头上。
他抬头去看,猥琐的李瓒正骑在树干上,满嘴蛇血,正手持弩机对着他瞄准。
“噗!”猝不及防的阎都将被射中肩膀,闪身滚进一边灌木丛。
“娘的,林子里有人!”还有几个眼尖的军士也发现了异常,大喊道。
走在后面的军士有的听到了,立刻顿住脚步,寻找树木作为掩体,警惕的查看四处。有的只顾闷头走,还沉浸在吃骆驼肉的臆想中,没注意。
“啊!”又一声惨叫响起。
林中响起一阵锐利的嗖嗖破空声,嘻嘻嘻的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值娘贼,还真有埋伏!”一名军士七窍生烟。
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军官们急得反转刀鞘,照着兽兵们当头打下,勒令离开树林,到河滩上列队,且战且退。还盯着肥牛愣神的,抬手就是耳刮子乱抽。这时候也没法考虑军士怎么想会不会军乱了,不齐心迎敌,就得先死在敌人手里。
“嗖嗖嗖嗖嗖!”数名英武兵钻出草丛,单膝跪地,抬弩便射。
“噗!”锋利的长矛从树上狠狠投下,直接扎穿一兽兵腹部。
兽兵握住矛杆,挥刀斩断,捂着肚子踉跄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回奔。
“杀!!!”林中杀声大作,英武、虎捷、长剑三都3000余红衣黑甲士卒从各处钻出,与乱军短兵相接。
“竖子!”李瓒脸一黑。他这都头还没下令呢,儿郎们就一窝蜂干了上去。
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