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每次生产,都是在走鬼门关,这其中,产后大出血,便是头等的凶手。
接生婆同她那个老伙计都慌忙了手脚,勉勉强强保持住镇定,她们两个接生也有三十多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
只不过,一见这出血量,接生婆心里就是陡然一寒。
完了,这么多的血,恐怕大人是保不住命了。
潘美凤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忍不住往下面看了眼,心里一阵凄凉。
她抿了抿嘴,“阿婆,我这还有治吗?”
接生婆干干笑了下,“傻丫头,你瞎说些什么?”
外面已经无人照应,只剩下她们三人在内室里手足无措。最后,她那个老伙计咬了咬牙,“村里三毛有三轮车,我去请他把你送到医院去。”
她说完就一跺脚跑了,反倒是潘美凤定下心来,朝着接生婆伸手,“把孩子抱来,让我多看她几眼。”
接生婆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把女婴放到她的一侧。
潘美凤的气息已然虚弱到了极致,幽幽地长叹一声,“丫头啊——”
如果她还健康,潘美凤说什么也不会让娘俩被如此欺负,凭她的暴脾气,把周家的屋顶都掀了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她如今是个产妇,还有孩子,这孩子偏偏十分折腾人,一不小心就动胎气,硬生生把个威武婆娘揉成了一朵小白菜。
她刚说完那句,就忍不住低低地哀鸣一声,脸上也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女婴却在此时,轻轻地伸出小拳头,抵上她的眉心。
山辞的神魂之中所有残存的法力都在此时疯狂地从四肢百骸中涌了出来,沿着她细幼的手臂,慢慢流入潘美凤体内。
山辞天生地养,从无父母,亲缘绝迹,有个母亲应该会很好的吧。
山辞微微一笑,把自己残存的法力尽数注入到潘美凤身躯之中。注完法力,山辞就直接昏睡过去。
潘美凤皱了皱眉,她毕竟是肉体凡胎,一个上神的法力,可想而知有多么精纯,潘美凤一时遭受不住,居然昏了过去。
接生婆慌了,“丫头,丫头你别睡啊,你闺女还在看着你呢。”
她忍不住低低捂着脸哭了起来。
就在此时,老伙计也带人匆匆赶到了,两个壮汉破了门,也顾不得男女之嫌,飞快地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抱起,塞到外面的三轮车里。
隔壁的妯娌陈红彩也听到了动静,笑吟吟地出来,嘴里仍在嗑瓜子,见状顿时佯惊,“哎哟喂,我大嫂这是怎么了?”
接生婆朝她唾了口,“你们周家,会有报应的。”
陈红彩也止住了笑,“你个老太婆放什么屁,现在要死要活的可是我家大嫂,要报应也是先轮到她,不是么?”
接生婆手里还抱着孩子,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同是周家儿郎,但是陈红彩嫁的二郎周家昌就比周家平差远了,乃是个混混。
陈红彩平时就见不得潘美凤好,自从潘美凤怀孕后,她更慌了,她头胎生的是女,这要是大孙子被潘美凤怀上了,她婆婆就该对潘美凤改观了。
接生婆也知道这家人的龃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跨上三轮车。
陈红彩把手上瓜子往地一摔,“死了才好。”
她说完这句话仍觉晦气,才呸呸呸唾了几口,扭身进屋去了。
三毛紧赶慢赶地把潘美凤送到医院,医院也不敢耽搁,急忙把她送去做检查。
做完检查以后,医生黑脸了,“这睡得好好的,哪里就快死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愣神,“啥?”
医生道:“她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比别的产妇都好多了,压根就没有什么大出血,底子壮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