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相信你的话吗?日耳曼人和高卢人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息过;甚至日耳曼诸部族之间也从没停止过冲突。”
万尼乌斯感慨的笑了下:“没办法啊,我们的家园冰冷而贫瘠,如果想要吃饱饭,就得玩命——自己的,或者别人的。想当年,条顿人和辛布里人不过是为了南下找口饭吃,就成就了马略的不世英明;可他们不南下,还不是要在北方拼死拼活?”
这句话让凯撒也无言以对——尽管对民众的说法里,是野蛮的日耳曼人试图南下毁灭罗马,但到了凯撒这种身份,自然知道当初率先挥军进攻的,并不是日耳曼人而是罗马人。
但是,这种话并没有让凯撒放松警惕——既然日耳曼人为了适宜居住的土地而战,那就意味着他们早晚会南下:“所以说,无论如何,你们只要遇到机会,总是要南下的?”
“之前确实是,但现在没必要了。”说着万尼乌斯笑了笑,“我凑巧发现了一些可以让土地变得肥沃的法有了足够的粮食,我们就不必去抢别人的土地了。”
凯撒认同的点了点头,但在心里仍旧提放着万尼乌斯。
尽管他之前曾经反复在元老院演说,强调日耳曼人的巨大威胁,但在心底里,他从来没有真正将日耳曼人视做威胁过——直到他见到了万尼乌斯。
确实,就像他在元老院里的演说中讲的那样,日耳曼人身材高大体格魁梧,武艺高强性格暴躁,是天生的战士,而且本性极其好斗,再加上人数众多,又总是觊觎南方温暖富饶的土地,确实能够构成极大的威胁。
但那又能怎么样?归根结底,日耳曼人不过是一群在冰天雪地里讨生活的粗鄙不文的野蛮人而已。他们盔甲贫乏武器粗糙,根本不能和装备精良的罗马军团相比;他们的战技更适于一对以的比斗而不是战阵厮杀;他们的军队集结靠的是首领的个人威望而不是可靠的律法;他们的作战方案靠的是求神问卜而不是经验丰富的统帅的缜密考虑——甚至,就连他们的战斗靠的也仅仅只是一腔血勇而已。
简单的说,日耳曼人虽然个体强大而且人数众多,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凯撒虽然不断的强调日耳曼人的威胁并以此威吓元老院里的元老们,但如果真的要在战场上和他们作战,凯撒有信心再次创造他的姑父马略曾经创造过的辉煌。
甚至,当凯撒派出波培娅,为自己的损失找回利息的行为失败之后,凯撒也并没有太在意——野蛮人也许够机警,但并不代表他们能掀起什么大浪。
但当万尼乌斯的军队出现在阿莱西亚围城工事外的时候,凯撒对日耳曼人的印象被彻底的颠覆了。
尽管日耳曼人的装备仍旧和“精良”没什么关系,但至少已经称得上整齐——这就说明,这支军队至少不是临时征募的,而是很早以前就已经集结起来并经过了统一训练的——这就意味着日耳曼人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军队
更加让凯撒感到震惊的是这支军队的行动方式——他们居然能够结着整齐的阵列行进这一手已经称得上“训练有素”了
日耳曼人在身体素质上胜过罗马人。而凯撒能够蔑视日耳曼人的根源则在于罗马军团精良的装备和训练有素的军队——但现在日耳曼人已经在军队建设上追赶上来了,如果再获得了精良的装备,那么罗马人要怎么对付他们?
这样的想法立即让凯撒真正重视起了万尼乌斯。
遗憾的是当时凯撒有更重要的目标要对付,于是只是更加严密的调查起万尼乌斯的情报,并没有采取更直接和有效的措施。
而等到凯撒终于解决了高卢的问题之后,就听到了克拉苏进军日耳曼的消息。
虽然凯撒对克拉苏的指挥能力不屑一顾,但对罗马军团的战斗力还是有足够信心的——指挥着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罗马军团,即便是一头猪也应该能够轻而易举的对付那群野蛮粗鄙的乌合之众。
可克拉苏遇到了万尼乌斯。
没多久,克拉苏的头颅和他麾下军团的鹰旗被送了回来。
凯撒费了很大劲,才克制住立即率军杀入日耳曼的冲动——而促使他克制自己冲动的,不是别的,正是元老院里传来的消息。
在克拉苏死掉没多久的时候,元老院希望他在高卢还不稳定的时候征服日耳曼——善意的理解,是元老院仰赖他的军事天才;恶意的理解呢?
就像万尼乌斯所说的那样,当自己麾下的四万罗马军团被二十几万高卢人围攻的时候,元老院和他们的军队在哪?
正是这样的想法,造成了今天的这次会面——凯撒需要确认一件事——他是不是必须挥军杀进日耳曼地区。
毕竟,从政治层面考虑,对凯撒自己而言,这种事情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虽然对罗马也许是好事,但万尼乌斯不是也说得很明白了吗,罗马是元老院的罗马,是庞培的罗马,唯独不是凯撒的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