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把繁儿交给我吧。”华卿郡主看向窗外,梅姨娘挡在林夫人身前,替她挨了一刀,林夫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吴乘风,似乎在质问什么。
吴乘风却是亲自动手,像切萝卜一样一刀刀砍在被人牢牢抓着的诸位小姐身上,她们一个个倒下去。
华卿郡主别过脸,不忍再看下去,她搀着林乾走进暗室的地道,深深地看了林老夫人一眼,面上有愧疚,也有难受,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家会有今日的祸患,都是皇帝一昧昏庸的错,可她却不能指责皇帝半句,因为那是她的亲叔叔。
林老夫人却像是明白华卿郡主的心思,安慰地笑了笑,“阿卿,以后乾儿的事情,就劳您多费心了,这孩子他虽然有大才,却是尚浅,很多事情看不穿,只怕以后跟郡主之间也会有颇多心结。”
华卿郡主不知道林老夫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林老夫人,想要告诉他,这些她都知道,无论林乾是什么样子的,这都是她深爱的男人,她放不下他,所以才会违抗叔母的意思,跑到这里来救他,包括他在意的儿子。
至于其他人,她却是毫无办法,不管她理解不理解,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既然敢这么做,她就已经做好了日后承受一切的准备。
“我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乾儿的,日后或许能帮郡主几分。”林老夫人走到书桌旁,拿出两封早已墨迹都未干的信,这是他昨夜连夜写的,“这另外一封,是给雪儿的,这个孩子,她想必还不知道我们林府如今的遭遇,知道以后,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光景。”
“吴乘风,你不得好死!”林青海凄厉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林青海的话一顿,他转过头,见吴乘风竟然命人将林青海团团围住,然后人手一支羽箭对准林青海,他一手落下,就有一支箭射向林青海。
林青海身上已经中了三根羽箭,她想必是一直忍着痛,到如今这第四根羽箭,那吴乘风竟让人射在她的腹部,此举当真是羞辱人至极,也难怪林青海这般隐忍的人也忍不住大骂出声。
兰姨娘走到欣兰身边,大手握上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起来,爱怜地摸了摸她满是血迹的模糊不清的脸,“欣兰,你怕不怕?”
“怕?”欣兰轻蔑地看了一眼吴乘风和围着她和林老夫人的御林军,就这个阵仗就想让她欣兰怕,真当她是闺阁里的娇小姐?“母亲,你见过人怕畜生的吗?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打狗的了,哈哈!”
似乎是想起了从前的畅快事,兰姨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出来,洒了林老夫人一脸,她却浑不在意,只痴痴地看着林夫人。
“呵。”吴乘风见兰姨娘这傲视一切的冷傲样子,眼中一冷,也不说话,只搭上弓,直直地对准兰姨娘的面庞上那张讨厌的嘴,“嗖”地一声,羽箭穿空而过。
只是,这箭没有如愿地到兰姨娘的嘴里,却是插在了梅姨娘的背上。
林老夫人跑过来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再顾不上其他,将书信塞到华卿郡主的怀中,也不等她再说什么,将她推入暗室地道,这才轻轻转了转书桌边上的花瓶,待看得那暗室彻底关上,他举起花瓶,一用力,将花瓶整个摔碎了。
这是林婧雪给她设计的机关,她当时还笑话林婧雪像只狡猾的小兔子,到处留洞,如今才知道,很多事情,林婧雪比她看得更清楚,只怕她早预料到了今天,可是,林婧雪大概也没想到,母亲没有从安排的这条生道走。
因为,她要用自己的命,保住闵华清和林繁的命,保住林家一脉的命脉,保住大楚国最后的保护力量,他背负了太多,只有一死才能让大楚国有一丝生息。
“林夫人,听这声音,你是终于出了龟壳呢。”吴乘风冷冷一笑,看着书房的大门被推开,风清如月的林老夫人从里面一步步走出来。
林夫人浑身的衣服都被周围的鲜血浸透了,她朝吴乘风啐了一口,本来还想说话,谁知道才刚开口,那吴乘风已抢先一步:“带走”。
那日,皇上下旨:原吏部尚书林学敏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意图逆反,林氏一家满门抄斩,并将林氏一族的叛逆之心公布于天下,望众人以此为鉴。钦此。
京城里的一个街头出乎寻常的热闹,因为再过两个时辰,昔日大臣林学敏一家就要被被满门抄斩了。于是人们聚在这里,等待着这一场大事。
少数不知情的老百姓们以为皇上除掉了一个叛贼,拍手叫好,荒唐聚在一起谈天说笑,以为国力越来越旺盛了,心里十分欣慰。
而众多的百姓都曾听说过林尚书的为人,此刻真是心哀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个劲在心里叹息了。
忽然行刑台上一声吼道:“时辰到!”几个刽子手闻声便提起了手中的屠刀。
林学敏看向夫人,神色无惧,他紧紧握紧夫人的手:“来世,一定陪你多看点戏。”
林老夫人此刻面上也是带着笑的,“夫君,我说过,虽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来生再约做夫妻……”
随着“斩!”一声落下,林老夫人浑身染满了鲜血,林尚书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落下最后一个字,便软软地倒在林夫人的身上。
林夫人闭上眼睛,一行清泪自她的眼眶中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身上。晕染出一朵血花,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仿佛仍旧活着一样。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发出“哗”的声音。不少妇人拉着自己的儿子说:看!这就是叛贼的下场!以后要好好读书,为国家效力!
而躲在一角的华卿抱着年幼的阿繁悄悄走开了,眼泪啪啪打在小阿繁的身上,而他却依旧笑哈哈的,以为自己是被春雨浇灌的小花儿。华卿脑海里都是夫君血肉模糊的影子,一股沉重又强烈的痛楚直击她的心脏,可为了大局,她一定要坚强,要振作起来。
闵华清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带着阿繁完好无损地离开这是非之地,等到时机成熟,再回来给自己的亲人报仇!让他们还林家一个清白!
昏暗的天空似乎又暗了几分,冷风呼啸地吹着,一片白色的雪花落了下来,很快便是如羽毛般密集的大雪。
“下雪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