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了手中的活,就静静坐着。
唇边含着笑意淡淡地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星子。
山坡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而来。
许平君笑向他们招了招手。云歌跳着脚喊了声“许姐姐”,语声中满是快乐。
“对不起呀,我们来晚了。”云歌将手中的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搁到一旁。凑到许平君身旁,一面用手直接去挑盘子中的菜,一面嚷着:“好饿。”
许平君拿筷子敲了一下云歌的手,云歌忙缩了回去。
许平君把筷子塞到云歌手中,“你们两个去哪里了?看看你们的衣服和头,哪里沾的树叶、草屑?衣服也皱成这样?不过是从家里到这里,怎么弄得好像穿山越岭了一番?”
云歌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回答许平君的问题,只笑着向许平君吐了下舌头。
刘病已半坐半躺到桐油布上,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看着云歌没有说话。大公子却是眼珠一转,看看云歌的衣服,看看刘病已的衣服,笑得意味深长,暧昧无限。
云歌只是忙着吃菜,没有顾及回答许平君的话,忽瞟到大公子的笑,怔了一下,脸色立即飞红,幸亏夜色中倒是看不分明,狠瞪了大公子一眼,“你今天晚上还想不想安生吃饭?”
大公子刚想笑嘲,想起云歌的手段,摸了摸肚子,立即正襟危坐。
刘病已视线从大公子面上懒洋洋地扫过,和孟珏的视线撞在一起。
对视了一瞬,两人都是若无其事地微微笑着,移开了目光。
云歌夹了一筷子孟珏面前的菜,刚嚼了一下,立即苦起了脸,勉强咽下,赶着喝水,“好苦呀!”
许平君忙尝了一口,立即皱着眉头道歉,“我娘大概是太忙,忘记帮我把苦苦菜浸泡过水了。”
一面说着一面低着头把菜搁回篮子中,眉眼间露了几丝黯然。
苦苦菜是山间地头最常见的野菜,食用前需要先用水浸泡一整天,换过多次水,然后过滚水煮熟后凉拌,吃起来清爽中微微夹杂着一点点苦味,很是爽口。
因为是每个农家桌上的必备菜肴,贫家女儿四五岁大时已经在山头帮着父母挑苦苦菜,她娘怎么会忘记呢?只怕是因为知道做给刘病已和他的朋友吃的,所以刻意而为。
云歌看着篮子中还剩半碟的苦苦菜发了会儿呆,忽指着孟珏,一脸吃惊,“你……你……”
大公子赶着说:“他吃饭的口味比较重,他……”
孟珏一笑,风轻云淡,“我自小吃饭味重。”
那你怎么没有觉得我日常做的菜味道淡?云歌心中困惑,还想问。
大公子摇了摇瓶中的酒,大声笑着说:“明日一别,再见恐怕要一段时间了,今晚不妨纵情一醉!许姑娘,你的酒的确是好酒,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没什么名字,我的酒都是卖给七里香,外面的人随口叫‘七里香的酒’。”
云歌含了口酒,静静品了一会儿,“许姐姐,不如叫‘竹叶青’吧!此酒如果选料、酿造上讲究一些,贡酒也做得。”
大公子拍掌而笑,“好名字,酒香清醇雅淡,宛如温润君子,配上‘竹叶青’的名字,好一个酒中君子,君子之酒。”许平君笑说:“我没读过书,你们都是识文断字的人,你们说好就好了。”
虽是粗茶淡饭,可五个人谈天说地中,用笑声下饭,也是吃得口齿噙香。几人都微有了几分醉意,又本就不是受拘束的人,都姿态随意起来。
大公子仰躺在桐油布上,欣赏着满天星斗。
孟珏半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手中握着一壶酒,笑看着云歌和许平君斗草拼酒。因为桐油布被大公子占去了大半,刘病已索性侧身躺在草地上,一手支着头,面前放着一大碗酒,想喝时直接凑到碗边饮上一大口,此时也是含笑注视着云歌和许平君。
云歌和许平君两人一边就着星光摸索着找草,一边斗草拼酒。不是文人雅客中流行的文斗,用对仗诗赋形式互报花名、草名,多者为赢。
而是田间地头农人的武斗,两人把各自的草相勾,反方向相拽,断者则输,输了的自然要饮酒一杯。云歌寻草的功夫比许平君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十根草里面八根输,已经比许平君多喝了大半壶酒。云歌越输越急,一个人弯着身子在草里乱摸。嘴里面一会儿是“老天保佑”,一会儿是“花神娘娘保佑”,到后来连“财神保佑”都嘟囔了出来,硬是把各路大小神仙都嚷嚷了个遍。
许平君端坐于桐油布上笑声不断,“云歌儿,你喝次酒,连各路神仙都不得消停。难怪你老输,因为各路神仙都盼着你赶紧醉倒了,好让他们休息。”
刘病已在身边的草丛中摸索了一会儿,拔了一根草,“云歌,用这根试试。”云歌欢叫了一声,跑着过来取草。许平君立即大叫着跳起来,“不可以,这是作假。”许平君想从刘病已手中夺过草,云歌急得大叫,“扔给我,扔给我。”
刘病已手上加了力气,将草弹出,草从许平君身侧飞过,云歌刚要伸手拿,半空中蓦地飞出一根树枝,将草弹向了另一边。
许平君笑对折枝相助的孟珏说:“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