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huā正要说话,小葫芦不干了,见她举着勺子却不喂自己,只顾跟人说话,大概等急了,觉得“脸皮熬不过肚皮”因此亲自动手,将菊huā拿勺子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拽,然后小嘴张得大大的,眼望着菊huā,示意她喂自己。
槐子和青木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菊huā也乐了,忙道:“嗳哟!咱葫芦就是聪明,就算不爱说话,那也是不肯吃亏的主,将来谁也甭想欺负咱。就该这样不客气。来,再吃一口。”
葫芦吃到了饭,心情愉悦,坐在学步车里,小脚在下面直踢,一会又扶着车边沿站起来,努力往菊huā身边靠近些,大口地吞咽菊huā喂他的蛋拌饭。
青木瞅着儿半欢蹦乱跳的样子,十分得意,也坐过来望着他笑,不时地喂他几粒干饭。
这时,刘云岚忙忙地跑过来,腰里还系着围裙,一边用手理着耳边的头发,一边对菊huā道:“菊huā,你去吃饭吧,我来喂他。帮你留了菜在灶台上,你不用上桌跟他们挤了。”
菊huā道:“没剩一点了,等我喂完吧。我一天吃好多顿,也不大饿的。要不你先吃。”刘云岚道:“还是你先去吃,我等会吃完了饭顺手就洗碗喂猴这会子喂了宝宝,哄他睡一会,你吃了饭也陪他一块睡。不然等赵锋醒了,哭闹起来你们都睡不成哩。”
菊huā一想果然如此,便将饭碗勺子交给刘云岚,让她喂葫芦,自己忙忙地赶去吃饭。
到了厨房,一看那情形就乐了:赵清只怕也是想趁着弟弟睡熟的空挡抓紧时间吃饭,小女娃坐在灶门口,端着个跟自己极不相配的大粗瓷碗,碗里装的饭菜冒尖儿,她埋头在碗里,努力地扒着饭菜,小嘴巴嚼得飞快,那样子活像个小童养媳一坐在灶门口忙忙地吃饭的童养媳,嗯,饭菜再装少点就更像了。
菊huā不禁失笑道:“清儿,你吃慢点,别噎着。就算弟弟醒来,哭一会也没啥,你上午又不是没试过,他哭一会就歇了。”赵清抬头,使劲嚼了几下,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睁着黑亮的眼睛对菊huā解释道:“那不成哩。这会儿他要是醒了,就该把屎把尿,换尿布了,还要喂奶,饿着他肯定不依,哭起来吵死人哩。
菊huā盛了饭,坐在小方桌前,一边吃一边对她道:“那你也不用这么忙,该忙的人是你娘。你弟弟还小,那骨头都是软的,你最好不要帮他把屎尿,小心抱不稳栽倒了。所以你还是吃慢些,吃太快了对胃不好哩。”
赵清听了,两腿并拢,将那碗饭放到腿中间,放松身子甩甩手胳膊道:“唉!盛多了,端得我手酸。”
菊huā笑问道:“你干嘛用这么大碗盛饭,举着不累么?过来,趴在桌上吃也省得端碗。”她心里猜小女娃肯定是为了省工夫。
赵清摇头道:“那凳子有点矮了,我趴在桌上颈子伸得难受。我想着盛一大碗,省得再跑去盛第二回哩。”菊huā笑眯眯地瞧着她,觉得这农忙时候,她比她爹娘更紧张忙碌。
唉!人小鬼大,小小年纪就晓得操心家里。
正好石头娘也进来吃饭,菊huā就对她道:“三婶,你可真好福气,生了清儿这么乖巧的闺女,连吃饭都惦记弟弟,生怕他醒了没人看。”石头娘高门大嗓地嚷道:“她就是无事忙,能干啥事?”一边盛了饭跟菊huā坐一块吃。
菊huā摇头,这些当爹娘的从不注意小娃子的感受,明明乖巧听话的娃,被他们一说都不成个话,很伤小孩子幼小的心灵。于是不赞同地说道:“清儿才这么点大,每天带弟弟,帮你烧火、扫地抹桌子、喂鸡鸭、择菜,干的事儿还少了?她正学着干家务,你该多教她,老说她干不成事,她又不是十几岁了。反正我最喜欢清儿了。”石头娘见菊huā这么夸闺女,也很高兴,笑道:“你这么夸她,她都不晓得姓啥了。”
菊huā见赵清红着脸不吭声,便道:“清儿才不会哩。”
吃了饭,收拾一番,菊huā带着小葫芦在嫂子的床上小睡了一会。
睡得正香的时候被赵锋嘹亮的哭声吵醒,偏头一看,葫芦果然也被吵醒了,小手含在嘴里,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菊huā,并不出声吵闹。
菊huā费劲地爬起来,一手撑着床,笑对葫芦道:“那个赵锋是个爱哭鬼,哪比得上咱芽芦听话——醒了也不闹姑姑。葫芦娃,最听话!”
嘴里唱歌似的跟他逗笑着,手指不停地弹着小娃儿的嘴唇,他高兴地翘起藕节似的双腿,笑呵呵地望着菊huā乐。
姑侄两个正玩闹,云影走了进来,笑道:“懒鬼,还不起来。人家都在忙呢。葫芦,你也该起来帮你爹栽秧,帮你娘煮饭。”
菊huā笑道:“栽秧煮饭?再等十年吧。长雨媳妇没事么?”
她上午被李长雨请去,说是媳妇有些不舒坦,让她给瞧瞧。
云影微笑着抱起小葫芦,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没事,想是刚来这,有些不适应,染了些凉气。”
到了院子里,就着屎盆子把屎把尿,然后将小葫芦翻转身子,趴在腿上,熟练地帮他换尿布。完了将他竖起来,解决了大事的葫芦觉得浑身轻松,小胳膊环绕着她的脖子,亲密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一副舒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