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凌空飞来,铁慈接住,是个洗衣服的棒槌。
鼓却已经裂了,众人都好奇她还能敲什么,却见铁慈将鼓掉换了一个方向,“咚!”地一声,敲在了侧面。
侧面是木料,比皮鼓面更坚硬,一敲之下,木料崩裂,闪电般贯穿上下,瞬间那半边鼓身都塌了。
众人:“……”
看着腿疼。
“二击鼓,状告滋阳千户所谢达。身为来州一地负责戍卫之卫所,却违背军令,因私废公,擅自调兵入城,干涉地方行政侦缉事务。”铁慈掂了掂手中物,“宛如一个棒槌。”
众人哄然大笑。
守卫县衙的卫所士兵面露惑然之色。
正堂上谢千户霍然立起。
这一敲,棒槌也断了,这回不用铁慈喊,有人扔过来一个烧火棍儿。
铁慈接了,又换了一边鼓身,烧火棍儿划过一道黑影,“咚!”棍断鼓碎。
架子上只剩一个壳儿。
“三击鼓,状告滋阳县丞李尧。”铁慈声音低沉下来,却更清晰,一字字敲在每个人耳膜上,“架空上司,篡权夺势,杀人害命,栽赃诬陷,私用军械,擅调卫兵,勾结藩王,私造重器。意在谋逆,十恶不赦!”
“……”
“谋逆”两个字说出来,就像晴天劈了一道闪电,明光之下,都是震惊的脸。
县衙前人山人海,浪一般堆满大街小巷,听到这个字的人们脑海和表情都一片空白,只有“出大事了!”几个字不断回响。
正堂上李尧失手打翻了茶杯,刚添的滚烫的水烫得手通红也不觉得。
谢千户猛然回头看他,神情阴鸷可怕。
李尧呆了半晌,猛地跳起来,大声喊道:“胡言乱语!扰乱公堂!来人!立即拿下他!割了他的舌头!”
一大队人脚步杂沓奔出门去。
三击鼓完的铁慈却在后退,厉声对那些拦在她和百姓之间的卫所兵丁道:“你们千户已经做了错事,你们这是要继续助纣为虐,跟随谋逆重犯,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士兵们有些不安地看着她,但没得到上峰命令,不敢动弹。
“你们都是军户,家小都在滋阳,想想谋逆的下场!”
士兵们的脸色变了。
一大群人冲出来,这批人是县衙差役和兵丁,手中挥舞着武器,李尧的声音远远传出来,“拿下!拿下!”
铁慈夹在卫所兵丁和县衙差役之间,脸色不变,道:“放下武器!”
卫所士兵面面相觑,有人大声道:“你说千户有罪就有罪?你说县丞谋逆就谋逆?你算什么东西!”
“说谋逆,我自然有证据,说杀人,我也有证据!请大家随我去看!”铁慈听得身后脚步杂沓,头也不回地道,“谢千户,你罪责不重,或为李尧所蒙蔽,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身后脚步声停住了。
李尧却冲了出来,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拿下这个胡言乱语的恶徒!”
又对谢千户道:“请千户下令,驱散那些无知百姓,免得被奸人所蛊惑!”
谢千户垂着眼睛,似在沉吟。
李尧面色一紧,随即凑近他,低声道:“千户莫要受人蛊惑,下官并未擅自调兵……周大人对您可是有知遇之恩哪!”
谢千户眼神微微一动。李尧又道:“至于他说的什么栽赃陷害,杀人害命,我可以拿我的前程和您发誓,绝对没有!千户放心,您特地前来助我,我怎敢有损千户前程!”
谢千户沉吟一会,终于点点头,对铁慈道:“你所言之事,无凭无据,你自己却是人证物证俱全的在逃凶手。缉拿罪犯是我等之责,容不得你在此信口雌黄。”手一挥,一部分士兵用枪将百姓往外推,一部分则向铁慈包围而来。
百姓们犹疑着,终究铁慈所说的太骇人听闻,良民向来也不敢和军队相抗,是以虽然怀疑,却也步步后退。
包围铁慈的人则在不断合拢圈子。
这情形不出铁慈预料,她正准备出手,忽然一人拨开人群,大声喝道:“李县丞,我等抚政滋阳,便当听民声破疑难行仁政,既然对方举告诉冤,且有证据,便当令其呈上证据,如何话都不许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