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没事吧?”
赵福生扭头看向四周,孟婆、蒯满周都在,小丫头的手一直与她紧紧相握。
二人掌心有些潮湿,不知是不是她刚刚与鬼眼对视后出的冷汗。
武少春也在看她,抱着一个大簸盖的张传世也站在她身边。
刘义真、范氏兄弟都在她左右,黑暗中,谢先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仿佛所有人都没事,就她一人刚刚出现了幻觉。
赵福生心中生疑。
“没、没事,我刚刚——刚刚看到了一只眼睛——”她想起之前的情景,心有余悸,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摸摸自己的额头。
好在她的额头光滑平整,并没有眼珠的出现,只是那种被厉鬼窥探的可怕感如影随形,短时间内无法挥去。
“然后我看到床上坐了个男人。”
事关厉鬼案子,赵福生不敢疏忽大意,将自己的所见、所感说了出来。
她的话令得众人心下微微一惊。
“男人?”
朱光岭困惑道:
“这间屋里确实有鬼,但不是男人,是人皮鬼母。”
他话音一落,赵福生再定睛往那漆黑的古床看去时,却见床铺上空荡荡的。
四周悬挂的床幔、挂帘早已经腐烂、褪色,许多地方断裂,一半顺着床沿落下来,没入漆黑的水流中。
这些布巾如同被劈开的细竹,吸饱了鬼泉的黑水,如冤魂缠绕在做工精良的拔步床上。
床榻正中铺了看不出颜色的薄被,人还没靠近,一股阴寒气息便扑面而来。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见到厉鬼的影子,那个眉心正中裂开一道缝隙,钻出一只眼球的厉鬼仿佛是赵福生先前头眼昏花之下的错觉。
赵福生双眉紧皱间,张传世急不可耐,问道:
“朱大人,你说的、你说的,在哪里?我怎么没见着呢?”
他向来贪生怕死,可此时心中半点儿畏惧厉鬼的念头都没有,却有种既想见到‘人皮鬼母’,又害怕见到它的复杂心情。
张传世话音一落,朱光岭就道:
“就在床上。”
臧雄山当年住在这里,死于床榻之上,他死后,人皮鬼母也被变相的‘封印’在此处,吞噬了一代一代的上阳郡将领。
朱光岭说话的同时,踏着水往床前走去。
他每走一步,厉鬼的力量便被放开。
周围的墙壁开始渗出水流,地底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血红脚印。
随着朱光岭一走近,床上也开始淌水,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与这些蕴含着浓浓阴煞之气的鬼域较劲。
大量的水量被‘拧’下床去,床铺的正中,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女子的倒影。
女子的身影被包围在一团血光之中,呈漆黑的影像。
从影子看来,她年纪不是很大,头发半挽,五官秀气。
一个小孩被她抱在怀中,随着她伸手托孩子背的动作,那略宽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细长的腕子。
张传世的眼眶顿时酸涩,失控喊了一声:
“娘——”
他喊音一起,吓得本来就头皮紧绷的范无救抖了两下,正想回头说话,却见那床上的鬼影已经转身。
人死如灯灭。
当厉鬼复苏的那一刻,曾经的血缘、情感牵绊便已经戛然而止。
鬼不是因为张传世的喊话而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