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亚当布雷森身旁的罗猎登时红了眼眶。
埃斯顿做为控诉方代表,首先向法官陈述了案件过程,随即呈上了在爆炸现场中收集到的各种物证,包括警方军方多人的供词,手雷残片,缴获的安良堂弟兄的枪械,以及随后补拍的现场照片等,最后,埃斯顿总结道:“从现场情况及案件过程看,这伙暴徒确实在准备实施一场暴乱,警方人员在军方的支持下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暴乱的蔓延及恶化。警方认为,做为这伙暴徒的领导者,金山安良堂的堂主,汤姆曹,负有教唆、组织、制造暴乱的罪责,犯罪事实明确,证据确凿,请法官阁下及各位陪审员明察。”
大法官面无表情,沉声道:“请辩方律师陈述辩护词。”
克拉伦斯站起身来,先向法官席致了个礼,又向陪审团席致了个礼,再将身子转回来,面向法官道:“法官阁下,在我陈述辩护词之前,我要提请本庭相助,我有一名重要证人需要询问,但此人身份特殊,我无法以辩方律师身份将其邀请到法庭上来,为了让本案审理更加公平,我恳请法官阁下能以法庭的名义,将这位重要证人请到法庭中来。”
因为是公开审理,又因为此案受到了两位候选人的关注,法官自然不敢怠慢,更是要秉公处理诉辩双方提出的每一项合理要求。
法官沉吟片刻,询问道:“辩方律师,你说的这位证人有什么特殊身份?”
克拉伦斯沉声应道:“他是联邦海军的斯坦德准将,同时也是控方埃斯顿局长和库柏上校在军校时期的同班同学。”
此言一出,法庭观审席上不禁传出了一阵嘈杂。
控诉席上的埃斯顿和库柏二人在克拉伦斯一开口的时候便惊了一下,待到克拉伦斯说出斯坦德的名字的时候,这二人反倒镇定了下来。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们掌握不了真凭实据,在法庭上的任何猜疑及质询都将被列入到辩方律师对联邦军人的诬告罪证,怕他作甚?
法官敲响了法槌,沉声喝道:“肃静,女士们,先生们,请保持肃静!”
待法庭重新恢复了安静状态,法官判定道:“鉴于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本庭同意辩方律师的请求,请本庭法警立刻前往斯坦德准将所在军港,并将斯坦德准将请到法庭上来。”转而再对克拉伦斯道:“辩方律师,你现在可以陈述你的辩护词了吗?”
克拉伦斯再次向法官致礼,然后开口陈述:“控诉方所陈述的案情表象基本属实,本庭嫌疑人汤姆曹所掌控的安良堂于案发当日向唐人街派出了成员三十一名,领头人叫杰克董,当日凌晨五点四十分左右,杰克董在请出了案发院落的住户之后,命令手下人向院落中投掷了两轮共三十余发手雷。法官阁下,陈述至此,我必须停下来提出一个疑问。”
法官回道:“辩方律师,请提出你的疑问。”
克拉伦斯看了眼控诉席,然后有环视了观审席,最后面对法官,问道:“杰克董为什么要将院落中的住户叫出来,对着一处空院子投掷手雷呢?”
埃斯顿控制不住地争辩道:“他们是在做暴乱前的演练!”
法官及时喝阻了埃斯顿,道:“请控诉方安静,现在是辩方律师陈述时间。辩方律师,请继续你的陈述。”
克拉伦斯接道:“警方至今未能抓获杰克董,我在此案的调查中只能依靠一些照片资料来了解杰克董,六天前,我在唐人街做现场调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杰克董的人,他告诉我说,院落的住户虽然都出来了,但院落中并非是空无一人,那里面还藏着了一个杀手。我问他,那杀手为什么会躲在那处院落中?那位长得很像杰克董的人回答我说,这个院落的住户是杰克董的一个情妇,那名杀手藏在其中的目的是刺杀杰克董。”
法官道:“辩方律师,你有没有将此人带上法庭列为证人呢?”
克拉伦斯单手抚胸,冲着法官浅浅一揖,道:“回禀法官阁下,我有心将他带至法庭做为呈堂证词,但他却回绝了我,理由是自案发后,始终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在打探杰克董的下落,他担心生命会受到威胁,因而拒绝离开他的藏身地点。法官阁下,我认为此事有两种可能,一是那名长得很像杰克董的人是假扮杰克董,而真的杰克董已经死在了那场军警联合的围剿中,二是那人确实就是杰克董本人。在我做进一步陈述之前,我恳请法官阁下允许我向控诉方询问,在警方击毙的嫌犯中,有没有发现杰克董的尸体呢?”
在埃斯顿的示意下,警察局的一名律政助理举手嚷道:“控诉方反对!”
法官将目光转向了控诉方,道:“反对无效,请控诉方回答辩方律师的提问。”
那名助理深吸了口气,无奈回答道:“在击毙的十九名暴徒中没有发现杰克董的尸体。”
克拉伦斯接着问道:“那么,在重伤俘获的七名嫌犯中,有没有杰克董呢?”
那名助理没好气地回道:“也没有杰克董本人,法官阁下,控诉方认为……”
克拉伦斯打断了那名助理,道:“谢谢你的回答,现在,你可以坐下了。”
大城市来的大律师,只要不是故意收敛,那身上自然会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控诉方助理此刻申辩本就不符合流程,又被克拉伦斯的气场所压制,居然就闭上了嘴,乖乖地坐了下来。进行至此,埃斯顿和库柏二人并未生出紧张情绪,他们知道,即便辩方律师将杰克带上了法庭,那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一个嫌犯口中的供词,根本不会被法庭所采纳。
法官也是心知肚明,但为了能让观审席的民众以及法庭之外无数关注此案审理的民众认为这场庭审确实是秉承了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他也是在这种微不足道的环节上有意让着辩方律师。而克拉伦斯也正是把握住了法官的这种心态,在开局期间并不着急快速切入要害,而是在耐心地做着铺垫,一是想打好基础,二是要等待法庭将斯坦德请到公众面前。
“法官阁下,我想说的是,即便那人就是杰克董本人,仍旧存在两种可能,一是他在撒谎,是在掩盖自己的罪行,二是他说的是实情,那院落中真的藏有一名杀手。”克拉伦斯离开了坐席,将身子转向了观审席,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来,继续道:“神圣的美利坚合众国的法律规定了公民的生命及合法财产不容侵犯,如果,那处院落中真的藏有一名杀手的话,就算那处院落的住户和杰克董没有任何关系,那么,杰克董带着他的手下对那处院落发起攻击,其性质,能算得上是制造暴乱吗?”
埃斯顿举手表示反对,道:“控诉方反对,法官阁下,辩方律师是在提出假设误导民众,从案发现场看,根本不存在所谓有杀手藏匿于案发现场一说,这一点,参与平息暴乱的警方及军方多名人员均有供词。”
法官点了点头,道:“反对有效,请辩方律师在陈述中避免假设性问题。”
克拉伦斯淡然一笑,道:“既然控诉方坚持认为杀手本不存在,那么,事情又回到了我刚才提出的问题,杰克董为什么会对一处空无一人的院落发起攻击,而这个院落,恰恰是他情妇的住所,从情理上讲,这其中存在着一个很大的疑问,如果这个疑问得不到明确的答案,辩方律师认为,本案控诉杰克董犯有制造暴乱的罪名不能成立,而对本案嫌疑人汤姆曹的所有指控亦不能成立。我的陈述完毕,请法官阁下和各位陪审员明鉴。”
观审席上再次传出了人们交头接耳的嘈杂声。
法官再次敲响了法槌,道:“肃静,请各位保持肃静。控辩双方陈述完毕,本庭宣布休庭十五分钟,随后进入控辩双方辩论阶段。”
唐人街向东南方向约有三里路建设了一个新厂,大门处悬挂着一块招牌,金山大华特种玻璃制品厂。厂子的厂房已经完工,设备也基本到位,正处在试生产调试阶段,因而,厂子里的工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